“你想站在朝堂之上。”
坐在原地的祝虞因林清樾的逼近,微微后仰,五指之下是被她攥出数道褶皱的衣角。
她这才发现原来林樾的眼底不总是温润,这般洞若观火之刻,竟锐利得将她连父母兄长都不敢言语的心,就这么?剖露了?开。
但长期以往受到的规训,只让她嗫嚅着?,不敢承认。
“我不是不甘……”
“为何不能不甘?女子为何不能有野心?倘若我说能让你实?现这野心呢?”林清樾俯身,在祝虞面前蹲下,让视线与她齐平。
“野心是妄想,还是坦途,只差一个?明主。倘若你能秋闱得中,我会帮你不让女子之身成为你的阻碍。”
避无可避的祝虞怔怔地看着?林樾。
她只感?觉林樾的话,一句更比一句像重锤在她心口砸下。可奇怪的是并不疼,相反,她甚至能感?受到更热烈的,从深处传来的跳动声。
林樾给她的是非常冒险的提议。
神智让她有无数问
?题想要确认,可看着?林樾的眼睛,她抿了?抿干燥的唇,只问?道。
“为何……是我?”
“我需要你,与你是男是女无关。”
一瞬,祝虞好像连呼吸都停了?。
她想,世上怎么?会有林樾这样?的人呢?
明明有着?最?得体的表象,却又藏着?跳脱世俗之外的魂灵。
“那?么?,你愿意信我吗?”
祝虞目光下移,看着?要与她击掌为誓的少年掌心。
怎么?能不心动呢。
野心,她当然有。
清脆的掌声于两人之间响起。
但逐渐平静下来的祝虞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秋闱,她刚刚就觉得这个?词有些耳熟。
祝平那?卖名额之举不也?是要算到秋闱那?时……
祝平那?模样?所能联系到的贵人,也?不知是何人,背后是何种权势。她这会儿应下,都忘了?问?林樾指的“明主”是谁……
若是不说清祝平一事,恐怕要埋下祸患……
“林——”
“这个?竹筒够大了?吗?”从树影中走出的梁映眸光冷淡,语气生硬,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会儿拿着?两手合握之粗的竹筒一直塞到她和林樾还未分开的手掌之间。
祝虞咳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慌乱地放下手掌。
林清樾倒没有察觉什么?,只觉得少年这竹筒削得不错,看得出下了?功夫,把?边上的毛刺都处理干净了?,也?算是心细。
她起身用竹筒打了?水,又生了?火,给祝虞烧起热水。
“你的学服也?换下来吧。”林清樾说着?脱下自己的学服,递了?过去,不过才递到一半,另一边有人动作比她动作更快。
“穿我的。”
梁映把?林清樾的衣服重新拿了?回来,甩回在她的肩上。
祝虞拿着?梁映的学服微微一愣,而?林清樾也?微妙地多看了?梁映一眼。
这辈子都未曾受过男子如?此殷勤的祝虞,扯紧了?自己的学服,讪讪道。“坐了?一会我感?觉好多了?,这衣服还是我自己洗吧。”
……
天气清朗,日光晒着?湿衣、湿马鞍,溪水折射着?粼粼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