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待祝虞话说完,林清樾得寸进尺,趁着这一刻放松,她偏身?挤了进来,往记忆中?祝虞那半边的床榻走?去。
这可吓坏了祝虞,她准备出去洗漱的木盆装着新?衣就摆在床边,多走?几步就能?看?到。
奈何林清樾大?步流星,祝虞只堪堪拦住她的第四步。
虽未完全靠近塌边,但也足够林清樾瞥见露出一角的木盆。
果然,祝虞这小呆子,又没听见书院里的最新?传闻。
“林兄,这是作甚——”本来苍白的小脸,硬生生被林清樾的贸然之举逼出一抹铊红。
林清樾这才恢复礼数地往外退了两?步。
到了祝虞能?舒一口气的安全范围,才低声?开口道。
“阿虞,是这样?,我近来听说了一则怪闻可怕得很,说是书院之中?的深潭有一只似人非人的水鬼,夜里会装作女子模样?洗漱,引诱男子。但若男子真的怀有歹心接近,就会被这水鬼一口吞吃。”
“你可千万小心。”
林清樾看?着祝虞的脸色又由?红转白,便知道今日她是不会再去水边了,便功成身?退地朝外走?。
室内明亮的烛光随着门隙闭拢,最后一缕光消失在林清樾充斥关?心的眼中?,她面上神色骤然冷淡下来。
第037章第三十七章:我帮你
梁映赶到青阳斋时,正看见他寻了大半日的人影推门从第?一间舍房走出来。
也?不知是聊了什?么?,关门送客的祝虞有些?心不在焉,但站在门口的挺拔少年?却被?漏出来的一点光晕,照亮了柔和的笑意。
那和平日对待众人的笑意并不全然一样,好似还掺杂的一点……怜惜与宽纵。
他站
在稍远处的树影中,努力辨别着。
林樾果然待祝虞是不一样的。
可那是因为什?么?呢?
是书院开学时那不满一日的同舍之?情,还是因为祝虞那书院第?一名的才学、正直磊落的性子?
又或是因为林樾也?知道了。
祝虞是女子。
梁映一向不习惯多管别人闲事。
祝虞与他在赌坊第?一次见面?时,他虽什?么?都?没说,但那会儿?他便瞧出了祝虞不是男子。
其实祝虞已?经努力装得有七八分像了,毕竟十几岁的少年?本就模棱两可。
那时她?还穿着层层叠叠裹的厚衣,看不出身形,干惯了苦活的手和脸也?粗糙不堪,察觉不到一丝女儿?家的柔软。
而她?性子还谨慎,会刻意压低嗓子说话,而说话的次数也?少,更少了几分破绽。
可与赌场里癫狂的赌徒一接触,祝虞就漏了陷。未经世面?的她?,在全是戾气和利欲|交缠的场合里,打?眼一看,那份不安格外明显。
她?天然害怕从她?身边走过的每一个男子。
当时梁映觉得,祝虞早晚会装不下去。
可一步步,她?不仅能帮他做戏,还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长衡,甚至能够越发安然地适应在书院里,与男子同舍读书的日子。
她?的那些?惴惴不安,好像渐渐被?人抚平,又在书院这般以才学品行为重的地方,她?的光亮再无人阻挡地显现?了出来。
这样的光亮,不如她?的人会心生嫉妒,迫不及待地要她?殒灭。但同样光风霁月的人,大抵会看到是一块珍贵又易碎的珍宝。
例如,林樾。
这样一想似乎就能想通林樾那些?处处的优待。
那自己在林樾的眼里又会是什?么?样呢。
他长在最混浊的尘世底层,所有的风霜磨难已?经在他骨子里刻印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阴郁和卑劣是他的底色。
那些?高风亮节、大公无私的姿态,他再怎么?装着八九分像的样子,也?不及本就内心磊落光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