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樾早有预料,伸手将自己发间的发簪抽下,顺直乌黑的发一瞬散落在肩头、腰后。林清樾用女子作态,单手拢过自己耳边碎发,将乱发缓缓梳顺。
“山长瞧着,现下这张脸像女子吗?”
不像。
庄严听说暗部从小学习各种易容之术,不只是声?音、容貌、就算身?上的男女器官皆可伪造。但
现在看?来,林清樾依靠并不单单是这些?浮于表面的伪装。
纵使长发披散,纵使姿态温顺。
她就这么站着,无论是体态还是神态,丝毫不符合俗世对女子的定性——娇弱、柔婉、婀娜多姿。
与其说,林清樾精于伪装之道。
更该说,她太知道这世间对女子固有的偏见了。
林清樾真正将男子的伪装刻印在书院每个人心中?,是信手拈来的才情,是正直儒雅的性情,是高门贵族豪奢放逸的身?世。
只要将这些?俗世认为,不该属于女子的优秀特质加诸在身?,自会有无数男性替她站稳男子的身份。
庄严逐渐理解为何族中会选中?林清樾成为太子磨刀石了。
因为她本身?就足够出彩。
所谓伪装,她除了隐去女子这一性别特质,别的一概无需作伪,那些?都是她自己的,根本不会有破绽。而对于日后的太子来说,女子之身又不会让她“功高盖主”,成为威胁。
“既然不是你,那这流言因而起?”
庄严从初听流言时本能的武断清醒了过来。
林清樾边重新?束发,边漫不经心道。
“谁知道呢,或许景王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想?出手试探吧。”
“景王?”庄严倏地肃然。
“冯晏是景王塞进书院的眼线,现下煽动?他的跟班以流言为名,探查各斋学生也不奇怪吧?”
“毕竟他坑害我斋学子坠马时,也是这般。”
轻飘飘的言语却如投掷下一枚攻城石,在庄严心头狠狠一撞。
“怎么会是冯晏?冯家素来与林氏明部交好——”
“这就是山长先前保了冯晏的缘由??”
林清樾打断了庄严,轻笑一声?,“怎么办?看?来冯晏是辜负了山长一片好心,旬休日他还与景王麾下的谋士于拂云楼见了面,以明部之势竟毫无察觉吗?”
庄严皱了皱眉,只觉得这素来知礼的嗓音听来刺耳。
“多说无益,谣言已起,疑心已种,现在岌岌可危的是你。”
“我自有我的法子,只是到了事成之时,望山长别再法外开恩了。”
“你当如何。”
“自是要所有居心不正之人付出代价。”
……
嗖,嗖,嗖。
三声?破空声?响,三个箭靶上的箭矢无一例外都正中?红心。
“进步神速啊梁兄!上午还只能?五箭中?一呢。”
梁映放下弓,面对身?边同窗们对自己的鼓励,他只是神色淡淡。
上午自是不一样?的。
毕竟上午,林樾还在这儿,教他们练习射艺。
射艺和其他温书学习的课不同,想?最后能?正中?靶心,要看?你持弓的手稳不稳,张弓的力度是否达标、去瞄准的双眼是否能?与箭只合一……
只是口头教诲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