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樾、瞿正阳、高泰安……你们几个新来的把这些试题自己分一下,既然入了我玄英斋,便要按我的法子来,你们把昨天的补完再下学。”
“是。”
瞿正阳领回两日课业累成的题海,泄气的脑袋磕在书案上发出绝望的闷响。
他的座位后,林清樾也领回了同样多的试题,眉目却显得闲适多了。
甚至对上新同窗投过来的目光,还饶有余裕地打招呼。
“又见面了,梁兄。”
梁映像是被什么光亮刺到,快速转过脸,提笔随意在纸上写上两字。
林清樾眯着眼睛瞧了瞧,笑道。
“梁兄昨日睡得不好?”
梁映捏着的笔骤然顿住。
“如若不然,怎么字都像困了似的,倒在纸上呢。”
说他字丑呢。
梁映确实没有好好练过字。从小到大,日子过得颠沛,学堂上不了,识字全靠阿婆言传身教,但阿婆并非书法大家,练字一事从没有正经排在过梁映生活之中。
且平日里,他能识能写,在市井里已经算拿得出手,谁管你字是正是歪。
梁映偷偷抬头,正瞥见林樾在纸上落下自己的姓名。
——那是一看就练过的字,张弛有度,是书卷之上用的最多的规范楷书,但偶尔几处笔锋如刀剑,放在字里行间,依旧是清雅文正。
原来,林樾的樾是这个字,他还以为是越,又或是跃呢。
超出、腾跃之意更像是世家该有的希冀。
这个樾字平日用得不多。
他记得意思是……
“樾,树影之意。”
不知不觉盯入神,梁映的耳边倏地响起林樾的声音。
等他不再心虚,抬头望去,林樾已然是专心答卷的模样,窗外的光柔软地环着林樾的侧脸。这人分明安安静静在他面前坐着,但梁映却觉着他身上总是透出些许不真切的光晕。
偶尔,他能瞥见一抹一闪而逝的真相,却根本抓不住。
就像图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林樾不可能是。
一是,时间。
事发时,他虽睡了,但睡之前已过宵禁,时间对不上。
二是,痕迹。
就在关道宁换回舍房后,教谕搜查时,他注意到窗外泥土有松动。
有人把林樾特意摘来放进瓷瓶的云苔,重插在泥土之上用以遮掩。
明明没做,却又承认。
那答案只有一个——他在包庇。
那么被包庇的是谁呢?
是偷偷换了寝的关道宁,还是平白被牵连的同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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