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腹处的伤口正被一只冰凉白皙的手捏住,像是故意想让他受些疼痛,动作不轻不重。还未愈合的伤势当即撕裂,流出汩汩鲜血。
血腥气刹那浑厚,肆无忌惮飘散在空气中。
小魅魔这才收回沾了不少血的手,凑到那张白净的脸上,宛如对待一块干净的白布,手指轻轻摩蹭过去,肆无忌惮地将鲜红的颜色涂抹上去。
直至擦了个七七八八,他便携着亲切的神色低头,在肌肉细微颤动,仿佛在压抑极端情绪的奴隶耳边问,“明白了吗?”
做着这样的事,偏偏低语的声音又像是哄睡般温柔。
毫无疑问,这份温柔是虚假的,是麻痹猎物的毒,是沾满蜜糖的□□,是触之即死的陷阱。
郁衡明白这一点。
就像他隐约明白这姿容昳丽的青年,此刻暴露的本性有多么恶劣、轻佻、冷漠。
如果这时拒绝或反抗,大概会招来更难应付的反应。
所以他喉结滚动了两下,沉闷的呼吸渐渐放缓,什么也没反驳,似乎接受了这样的“惩罚”。
阿米利亚见状,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他松开项圈,又拿毛巾把手掌仔细擦了一遍,问起正事,“你找到治疗的线索了?”
他可不认为郁衡只是单纯路过这里。
郁衡眉头微凹,没立刻回答,似乎是在犹豫什么,好一会才用稍显沙哑的声音说,“找到了。”
阿米利亚瞥他一眼,“你的表情看上去不容乐观,是什么线索?”
郁衡又沉默了一会,脊背的肌肉弧度不知不觉又紧绷起来,“……与狂教徒有关。”
“狂教徒?”这个答案某种意义上好像还挺合理。
考虑到教团持有的武器的科技水平,囊括的渠道种类,确实有可能会知道怎么治疗基因病,或者认识对这种病症了解颇深的人。
“嗯。”郁衡垂下眼眸,没了下文。
那张太过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是有意隐瞒,还是暂时没有更多情报,对阿米利亚来说,这方面的事怎样都好。
他需要知道的非常简单,“你有把握吗?”
这话一出,黑发的年轻男人骤然抬头,绷直的唇线中似有种偏执的狠戾。
他目光沉沉,像是只瞄准目标的鹰,一字一句混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会找到的。”
阿米利亚与他对视片刻,先一步移开了目光。
“你的时间或许还有很多。”他拨了拨自己肩侧的长发,把其中的一绺被编成辫子的挑出,慢慢解开,“但是余枝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想,你应该明白的。”
无视郁衡一瞬间停滞的动作,他继续说,“她其实很想见你,或许你该见见她——在你们都没有时间之前。”
他认为这是个合理的建议,也是能让余枝的情绪好起来的办法之一。
但郁衡的反应却和想象中不同。
他没有欣然答应,没有表现出对妹妹的担忧,像是一具被突来的寒风侵袭的冰雕,毫无征兆冻结了所有情绪,寒意自嗓音中渗出,“不会的。”
他握紧拳,重复道:“不会没有时间的。”
像是在对谁允诺,又像是在自我说服。
无论如何,郁衡这回不打算去见余枝,之前在窗外观察了她的情况似乎就足够安心。据其所说,他并不是特地来看望余枝的,只是在被人追杀途中逃窜到这附近,顺便过来看看罢了。
考虑到C区区长的威慑力,追杀者们的确可能为此停下步伐,这个理由倒也可信。
“但你居然也会被追杀,还真是稀奇。”他不认为郁衡是个不谨慎到这地步的人。
“拿走太多别人想要的东西了。”
郁衡言简意赅,说是最近接下太多悬赏生意,引起了同行或幕后的注意,才遭到追杀。
阿米利亚随便听了一耳朵,大致判断他还有所隐瞒,比如自称不强的他,到底怎么在一众实力强大的追杀者手下逃出生天,那些悬赏金到底高到什么程度能被他轻松完成,追杀他的势力又有几股……
林林总总,大概都是他不想说的秘密。
不过这些对阿米利亚来说,不是非探究不可的事情。人类的事,怎么样都好,只要别干涉他的计划,他甚至不介意做个推手。
“看来你还得加把劲才行。”他盯着郁衡的伤口,意有所指,“这种程度就死掉的话,是救不了什么人的哦。”
郁衡:“在救下她之前,我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