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楚礼在马车外面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中途遇到下属过来询问明日行军的事情,他看了一眼马车,走远了一些,才开始跟下属交谈。等他回来时,发现马车里没有动静。他心里有些担心,捏着拳头纠结了一会儿,把帘子掀开一个空隙挤了进去。“圣楚晗?你衣服换好了没有?”圣楚礼在帘子掀开后,就立刻闭上了眼睛。“圣楚晗?”他没有听到回应,所以又叫了一遍圣楚晗的名字。“小公主?衣服换好了吗?”圣楚礼叫唤了半天仍旧没有声音。他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等他适应马车里的黑暗,借助外面微弱的火光,看清圣楚晗的样子后,不由得无奈失笑。圣楚晗在马车角落缩成一团已经睡着了,身上只把里面的衣服穿好了。圣楚礼找到暗格,从里面拿出来膏药,叹息一声,无奈地摇头,“还挺聪明,知道给自己身上盖一件衣服。”自言自语完,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圣楚晗的手,只见掌心一片通红。“怎么还起水泡了?”圣楚礼眼里露出一抹心疼。他轻柔地给圣楚晗的手掌上完药后,就一动不动地在发呆。他在纠结。今日走了一天的路,圣楚晗的脚底肯定起了水泡,但是男女授受不亲,所以他很纠结要不要叫醒圣楚晗,让她自己上药。圣楚礼低头看着圣楚晗,半晌后,终究是心疼打败了自己的理智。他认命地脱去圣楚晗的鞋袜,借着微弱的烛光给她上药。当他脱去鞋袜,看清圣楚晗的脚时,只见脚底的水泡都已经磨破了,脚后跟更是一片血肉模糊。“这丫头,脾气可真是倔,受了这么大的罪,一声都不吭。”圣楚礼有些心疼的同时,也有些头疼。他突然有点犹豫,带着圣楚晗去战场到底是对还是错。圣楚礼上完药后,大大松了口气,心里的担忧也慢慢消失了。他走出马车时,周围的将士们都已经睡熟了。刘腾等在马车不远处。圣楚礼见状,走了过去。“将军,收到一封信,是金吾卫快马加鞭送过来的。”刘腾看了一眼站在另一边的金吾卫。金吾卫见状,立刻走了过来,亲自把信交给圣楚礼。“金九参见王爷,这是皇上亲自写的信,皇上让我务必亲自交到王爷手里。”金吾卫恭敬地说完,就在一旁沉默着。圣楚礼心情复杂。这是三年来,收到父皇写给他的第二封信。第一封信是让他回京城,帮助圣楚毅。这第二封信,他一时间有些不敢看,怕什么呢,他也说不清楚。圣楚礼做了个深呼吸,沉默着打开信,一目十行浏览信的内容。突然,醒目的三个字顿时把他定在原地。圣楚礼心里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着一般,喘不过气,他匆忙扔下一句等着,就立刻钻进了马车。到了马车里,他才敢呼吸。马车里的帘子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圣楚礼放肆地任由神情崩溃。他竟然跟他道歉。圣楚礼思绪飘远,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情。圣楚毅自小的课业就比他紧,那天圣楚毅或许是叛逆,拉着他跑出去玩,忘记了课业。次日他和圣楚毅被斥责,他不忍心看着圣楚毅被严惩,撒谎说是自己非要带着圣楚毅出去玩的。后来圣楚毅很讲义气,去找皇上认错。父皇特意把他叫过去,给他道歉。他满不在乎说,“父皇责罚儿臣,天经地义,父皇也是为了我们好,天底下哪里有父亲给儿子道歉的道理。”但是父皇严肃批评了他。“礼儿,做错事情就要认,万万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份或者地位,就可以找理由推脱,父皇也是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错了,就要认,就要及时改,这才是对的。你要记住,皇上如此,王爷也如此,父皇亦如此。”这句话,他印象很深,后来再也没有听过父亲道歉了。因为父皇从那以后也没有错过了。如今再次听到这一句对不起,他似乎一下子回到了那个冬日的午后。圣楚礼收拾好情绪,无声地笑了。其实他现在已经不怪罪父皇了。初到那遥远而陌生的边疆之时,他是怨的,怨气中带着几分恨。他认为父皇当初将他捡回皇宫,仅仅只是为了给圣楚毅的皇位铺路,那些曾经挂在嘴边的关爱与呵护,都变得虚假无比。他甚至固执地认为,世间再无真正的亲情可言,一切都不过是权力与利益的交织。然而,就在这艰苦的边疆之地度过了漫长的三年时光,他亲身参与了几十场大小战役。在血与火的洗礼中,他亲眼目睹了无数的生死离别,也深刻地领悟到了许多以前从未明白的道理。他终于懂得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句话的含义,明白了父皇的良苦用心。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父皇身为天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愿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重蹈兄弟相残的悲剧,他希望他们能够相互扶持,携手共进,让圣穹王朝在历史的长河中走得更远、更稳。圣楚礼走出马车,来到金吾卫身旁。“父皇可有说别的事情?”圣楚礼低声开口问。金吾卫摇头。圣楚礼点点头,“行,回去告诉父皇,我一定会凯旋而归。”金吾卫行礼后就立刻离开了。刘腾看了一眼马车,又连忙收回视线,低声问,“将军,那公主怎么办?皇上没有让公主殿下回去吗?”圣楚礼侧头,冷冷瞥了他一眼,“公主在这里,碍你事了?”刘腾见状,连忙摆手,“哎呀,哪能啊,只是公主殿下毕竟金尊玉贵,跟着大军,必然要吃很多苦,太子殿下那么宠公主,怎么会舍得呢。”说到后面,刘腾的声音低了下去,因为他感觉周围的温度骤降。“那啥,殿下我去休息了,明早还要赶路,殿下也早点休息。”刘腾说完立刻窜走了。:()重生新婚夜,摄政王妃说她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