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安宁,月光从上落下,洒在继国严胜阅读的医书上。缘一变鬼之后,继国严胜就借来鬼杀队多年来对鬼的研究,尤其是医术和血鬼术的方面。
他正是结合了这些书籍,又反复试验,才确认自己的血鬼术有所进化的。
当身后传来轻微响动的时候,继国严胜还以为是又有哪个鬼在地牢不安分,大半夜扰人清梦,搞得队员还要向自己求助。
他正这么想,也不太在意,只轻轻侧脸,“又是谁出了什么事么……”
然后余光,瞥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继国严胜翻书的手登时顿住。
他沉默,然后猛地扭头,“……缘一?!”
出现在眼前的,正是半开的箱子,以及从箱子里爬出来的幼鬼。这身穿过大的赤色羽织,有着和严胜相似容貌,一双鬼化的竖瞳赤金的孩子……
不是继国缘一,还能是谁?
继国严胜很难说自己的心情是欣喜还是惊讶更多,只知道自己非常激动,疾步走过去,“缘一,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喊我?我现在带你去蝶屋检查一下——”
那幼鬼抬起了头。
看着严胜。
那目光宛如被水洗过一般,清澈之外,还带着些许无人性无情感的空白。换作旁人,大概觉得这和平日的缘一阁下没有什么区别,但继国严胜一望去,就停下了脚步。
一股极其不安的预感从他心里升起——
“…缘…一?”那幼鬼坐在地上,在严胜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微微歪了歪头:
“缘一……是谁?”
继国严胜顿住了。
他脑内一片空白。
……什么?
而面前的幼鬼看他不回答,只自顾自坐起来。他望着严胜,宛如初生的幼崽望着世界,带着些许自然的孺慕和无辜的茫然:
“缘一,是喊我吗?您、认识我吗?您……”
“您是谁?”
有那么一瞬间,继国严胜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描述自己的心情。
在刚刚知道继国缘一暴走,并且是由他体内鬼舞辻无惨的意志所导致,不得不变成鬼王的时候。
继国严胜的第一反应是愤怒。
他愤怒于鬼舞辻无惨竟然如此大胆,居然敢染指日之呼吸,他那生来就是神之子的弟弟。
鬼舞辻无惨永远都不会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玷污了什么样的存在。
曾经,继国严胜自己被迫转变为鬼,虽然感到恶心,但继国严胜自认倒霉:
他太弱小,所以败者为寇,他输了。
——可缘一没有输。
他的弟弟是被鬼舞辻无惨算计,才不得不成为鬼的。明明是能够轻易杀死无惨的弟弟,却被这恶心的鬼血沾染。看着因鬼化而昏睡,甚至变得幼小的弟弟,继国严胜的心情,就仿佛看到了神明堕落一般…
…他多么想杀了无惨。
而现在。
看着缘一茫然的目光。
看着弟弟年幼的脸,因为缩小而变得格外稚气,少了许多让严胜厌恶的冷漠和淡然的这张脸。
听着他询问自己是谁的话。
继国严胜想把鬼舞辻无惨碎尸万段。
当初还是太过便宜他了。继国严胜想。被阳光活活烧死又怎么样?胆敢对我的缘一做这种事……
让继国缘一,忘记了我。
——他知道继国缘一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