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们只上过战场,没干过把人推倒涂辣椒油这事儿,又不敢过分得罪姬无瑕,在陆静的催促下,也只是小心地把辣椒油壶放在姬无瑕鼻子底下,姬无瑕打了个天大的喷嚏,辣椒油平静的水面掀起阵阵涟漪。
此时,进来一个传令官向陆静低语几句,陆静道:“这不就用上了?!马上榨出眼泪来,送上城头参战!”
姬无瑕:“……等等,你们跟谁打呢?咳咳咳……”
陆静嫌手下们束手束脚,不敢收拾姬无瑕,亲自拿辣椒油涂在姬无瑕的眼皮上,姬无瑕马上把眼睛紧紧闭上了,然而泪水顺着他的眼角不断往下流。
屋内回荡着陆静得意的狂笑-
城东镇东军正与白衣军进行东门的攻防战,城内姬无瑕正在被熏辣椒油,城南则是萧骁与聂染正在翻墙进城。
此时南门几乎没有守卫力量,只因城东的战斗抽空了所有城内的白衣军。
萧骁与聂染也隐约听到了静谧夜里,城东的喊杀声,但他们顾不上了,只因他们自己也在城墙上被一大批刺客包围了。
萧骁虽然不认识他们,聂染显然是认识的。聂染侧耳倾听片刻,道:“原来你们还是听他的……”
阻拦他们的刺客中走出一人,冷冷道:“公子是老太师的义子,当然也该听老太师的。不过,我很好奇,方才没人说话,你是怎么认出我们来的?”
聂染道:“听脚步声,闻味道。老齐的左腿受过伤,飞檐走壁时一脚轻一脚重,你嘛,你是老李,因为你身上有茅厕味儿……”
刺客队伍里有女孩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老李怒火攻心,叫道:“你!”
聂染摊手:“我又没说错,瞎子眼盲,但心不盲,总要比别人多些本事才配做你们的领袖。”
众刺客也知道他的厉害,当初聂染提着他们前首领的尸体,横扫整个山庄,打败了所有庄内刺客之后,那尸体还是温的,功夫自然毫不含糊。
老李心中不禁生出了畏难心理,但今日陆静亲自下令,他不上也得上。
老李勉强道:“一起动手!我就不信这么多人打不过这个瞎子!”
众刺客当即分为两队,一队冲向聂染,另一队冲向完全不想跟聂染站在一起的萧骁。
聂染道:“你先去陆府!我随后就到!”
萧骁一言不发,把冲到面前的老李用弯刀一拨,老李就像个陀螺一般,顺着城墙滚向聂染,萧骁见聂染完全撑得住,便不去管他,自行离开。
跑了两条街,萧骁停步,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哪里是陆静的府邸,半夜也找不到人问路,于是只好杀回去,再找聂染。
聂染:“马奶味儿,你怎么回来了?!”
萧骁道:“缺个向导!”
聂染:“你走过东市,再走两条街,宫墙外面第三间宅子就是,门口有一对石狮子的……”
“我自己找不着!”萧骁极度不耐烦,一刀挑飞一个刺客,“你给我速战速决!”
萧骁如一道旋风卷入战局,与聂染并肩作战起来-
公孙衡穿着夜行衣,在陆府中寻觅。从外面完全看不出来,陆静的宅邸其实挺大的,有好几进,府中静悄悄的,没什么人的样子。
公孙衡不敢弄出太大响动来,又唯恐姬无瑕正昏迷着或者被堵住了嘴,是以搜索得相当缓慢。
但确实也没有被人发现,他路过后厨时,一群咯咯叫的鸡被他惊醒了,开始打鸣,就这样都没有仆人来管。整个陆府好像人都走空了,只剩下方才给他吃闭门羹的门房。
这明显也不太对劲,陆静三朝太师,基本的排场得有的吧?除非他早有计划,将绝大部分的人都派出去了。
公孙衡静了一会儿,把传音小鸟贴在耳边,里面竟传来姬无瑕隐隐约约的哭闹声音。
公孙衡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把小鸟从左耳朵移动到右耳朵,反复尝试,发现哭闹声确实还在。
但是这城中一片寂静,若附近有这么大的声音,早就听见了。公孙衡思索了片刻,城东和城南响起了呐喊声,姬无瑕的声音在一片嘈杂中又丢失了。
公孙衡大体猜到,城东应该是镇东军的救兵正在攻城,城南则可能是萧骁和聂染,不管聂染站哪边。他凝神细思,想到方才还在寂静中,但无瑕的哭叫声这么响却没人听到,他一定是在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
比方说——地底?
公孙衡一旦有了思路,马上行动,陆府靠南门有个大池塘,显然是不适合挖地道或者地窖之类的,那么能挖的地方,就只有靠北面的几间院子。
公孙衡专心往地面之下找,很快便找到了一个枯井,向下一往,井的侧壁竟有个扶梯。
井有扶梯不稀奇,然而井底还隐约传来一点光亮,公孙衡便知找对了。
他小心地下到井底下,尽量不发出声音,果然很快便听到了转角另一边,姬无瑕的叫声。
姬无瑕:“……呜呜呜放开我!”
他还在被榨眼泪,榨得奄奄一息,人都快脱水了,又有人给他狂灌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