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北关真的成了边远门户,那万俟枭现在费尽心思拿到手的,也不是是块看门狗的狗牌。
有趣。
到那时,朝堂中的天平恐怕要大幅度向汉臣倾斜。
汉化需要他这样的皇帝,他也需要汉臣的力量来收拢皇权,对抗漠朔旧贵,重新梳理乱糟糟的政局。
万俟枭看似赢了,但马上就要输了。
他看似马上就要赢了,但赢了之后之后呢?
风云变幻,波谲云诡,一切似乎都藏在孟长盈那双古井无波的黑眸中。
有时万俟望真怀疑,孟长盈莫非真是个卜筮高手,能算时运命途?
不然为何能只凭智谋,在这胡人皇庭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孟长盈,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殿中两个主子都沉默无言,下人便更不敢说话。
即使是在屋中,孟长盈披着的厚实毛氅仍未解下。她坐在支开的小窗旁,火炉上的茶水咕嘟热气,隐约模糊她的面容。
一窗之隔的廊檐下,胡狗儿垂目站着,眼尾余光却时刻注意着孟长盈的一举一动。
即使风雪偶有扑面,他鼻尖被吹得通红,压着剑柄的手也冻得有些僵。
可他的心却无比宁静。
孟长盈在看漫无目飘扬的飞雪,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胡狗儿在看她,也在想她。
孟长盈看了好一会,眼神才飘落在胡狗儿身上,注意到他僵硬的姿势,便道:“外头太冷,进殿当差。”
嗓音是冷的,也没有一句多的关怀,可偏偏就能让人心头一热。
“是。”
胡狗儿在万俟望的凝视中,静静走入殿中。
殿中烧着炉火,身上冷意霎时间驱散许多,心头却更热。
他忽然有一股冲动。
冲动这种词对他来说很稀奇,他向来只把自己当作主子的物件,由她任意取用。
可此时心中这的冲动使得他,却让第一次冒昧主动地开口道:“主子,你记得我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沙哑尾音还带着紧张的颤抖。
月台诧异看他一眼,没明白这是在说什么。
孟长盈却听懂了。
她波澜不惊,点头道:“记得。”
“主子真记得五年前……”
胡狗儿竟小小上前一步,语气急切,黑漆漆的眼睛仿佛都注入了生气。
孟长盈“嗯”了一声:“你是那年汉兽场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