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着急,着急在它完成蜕变之前让它陷入和死亡同样长久的沉眠,从而彻底摆脱它。
还好它不记仇。
不过,它对自己的老婆不记仇,不代表对别人也能同样仁慈。
硬着头皮问:“其他人怎么样了?”
当时图书馆内的每个人都是闻弦歌为了自保而拉入局的,如果他们真的死在这场无妄之灾中,她发育的不太好的良心也仍旧会痛。
周晏皱了下眉,似乎对于闻弦歌关心别人这件事非常不悦,但还是回答了:“一部分活着,另一部分不知道。”
只要它没动手杀人就行。
这期间,闻弦歌也瞧瞧观察了四周。
整体来说,这是一间装修的还算不错的房间,像是酒店套房,但是整个房间是微微倾斜的,地面上还有一滩水渍,“滴答”个不停的水声正是从水渍流淌的源头方向传过来。
另一侧窗户用白纱窗帘遮着,看不清外边,只能隐隐看到玻璃上有裂纹。
有风从缝隙吹进来,掀起窗帘一角,温柔的阳光也没法融化冻结的气氛。
“想从我的巢穴逃出去?”
闻弦歌本不想惹怒它,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嘟囔了一句:“不然呢?将我掳来又没经过我同意,还不让人试图逃走了?”
周晏却笑了。
“你看,这不是很好吗?”
它俯身,灵活的触角几乎蜻蜓点水似的触及闻弦歌的额头,视线描摹她的轮廓。
“满是活力,让从前的我羡慕不已。从前你哪怕刻意遮掩,也没法藏住的旺盛生命力,像云层后升起的太阳,真让人移不开视线。”
闻弦歌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原来,周晏是因此而爱上她,却不因为她的“温柔体贴”吗?
也对,周晏本身就是那么有城府,演技好过头的人,自己那点小伎俩其实瞒不过他的眼睛,大概就是在乐此不疲的折腾,一种无意义的活力四射。
周晏爱的是真实的她,如果这是周晏生前,她会很开心。
如今却加深了她的困境。
她宁可周晏厌恶她,然后放过她,但显然,她的一切努力都适得其反,一如此刻她没法从周晏的手中挣脱。
没有幻觉的加持,处于人和虫之间的前肢瘦弱,可力量强大。特别是它俯身凑近时,能从不合身的宽松衬衫下摆那儿,看到尖锐的,蝗虫一般的勾爪。
只要周晏愿意,能轻而易举的穿透她的身体,把她钉死在床上做成标本。
很难想象之前周晏用那两条手臂抱紧她的时候,得多小心翼翼,才不至于将她脆弱易碎的腹部扯碎。
在勾爪后边,若隐若现的是它的腹部。看不太清,隐约是纤细的,反着光的甲壳。总比蠕虫好多了,但还是让闻弦歌头皮发麻。
纵然是顶着周晏这样一张清冷俊秀的脸,闻弦歌也生理性的抗拒。
她讨价还价:“如果一定要的话……还不如再让我陷入幻觉里……”
周晏嗤笑一声。
“真的吗?看来你们研读拓本时还是一知半解。”
偶尔会有和人类格外亲密的山神,会在庆典中嘉奖虔诚的信徒进入极乐幻境。在幻境之中,信徒可以享受至高极乐,或者和逝去的亲人相见,总之可以满足一切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