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项活动层出不穷,刘据玩得不亦乐乎,即便有些自己无法上场,光是观看也十分高兴。
在这般欢快的氛围中,时间宛如白驹过隙,翩然而逝。转眼时节入春,天气逐渐回暖。
二月初,刘据生辰。①
小孩子总是喜欢过生日的。因为这一日可以收获许多祝福,得到许多礼物;即便提出一些稍显过分点的要求,长辈们也会笑嘻嘻应允,包容这种孩子气的小任性。
所以刘据十分期待,前一晚因着兴奋磨蹭了许久才进入梦乡。正睡得沉着呢,就被丰禾从暖呼呼的被窝里拉起来。
刘据蹙眉哼哧,两只眼睛强撑着睁开一条缝:“什么时辰?”
身边似是有人回话,但刘据身子坐起来了,脑子压根没醒,没听进去,只是不悦地哼哧了两声,眼皮实在没撑住,又闭上了。
丰禾无奈,提议道:“时辰将至,不可有误。不如婢子伺候殿下梳洗,殿下若实在困顿,闭目将就着眯一会儿,可好?”
刘据脑子一片混沌,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下意识轻嗯着,小脑袋已经一点一点,左右摇晃。
丰禾只得托着他的头,招呼余穗盛谷上前帮忙。三人伺候着给刘据换衣梳洗,挽上发髻。
刘据全程打盹,任由她们摆弄,等稍稍有点意识,眼睛也勉强能够睁开时,人已经在帝王御撵之上,一抬头就对上刘彻的视线。
刘彻双目含笑:“醒了?你倒醒得及时,马上就到太庙了。”
太庙?
刘据这才发现,御撵行径的乃宫门东侧方向,前面可不就是太庙吗。非但如此,此刻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天色昏暗,但太庙这一路火光通明,文武百官身着朝服,等候在侧。太庙前甚至还设有高台。
场面盛大而庄重。
再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穿着,同样不是平日常服,黑红相间,层叠繁复。
刘据满脸迷茫,恍惚间想起,之前丰禾是不是说过不能误了时辰来着?
太庙,时辰。
这情形他熟啊,每年祭祀不就是如此?
刘据瞬间坐直身子,表情严肃起来。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点他还是明白的。因此别的都可以轻忽,祭祀不可不重视,吊儿郎当更是不行。
但转瞬又疑惑起来。
今儿是什么日子?
他的生辰,还有呢?没有了吧。还有个甚?绝对没有。
刘据想了三遍,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没有。毕竟生辰年年过,往年也没这样啊。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似这样的场合,除每年特定的祭祀之日外,便唯有逢遇大事了。
大事?
天灾,人祸,还是其他?
刘据正思索着,御撵已经至了太庙,车马停下,立刻有小黄门端了矮凳来。刘彻就凳下车,刘据紧随其后。
二人入太庙,太常博士上前引领。
太祝高声唱和,刘据在他的提示下,跪拜行礼,再跪拜再行礼,一连串流程结束,刚站起身,又被刘彻牵着手拾级而上高台,又跪拜行礼,继续一连串流程。
刘据心中疑窦丛生。
这跟他从前参加的祭祀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他想问,可眼下场合显然不是提问的时机。所以再是困惑,也只能压下去,把所有小性子收起来,依言照做。
终于流程进入尾声。
太祝自侍从手中接过一份绢帛展开,铿锵洪亮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初高祖之栉风沐雨,劳身焦思,用黄钺白旗者六年,而天下始一。历文景而戮力,今庶绩之大备,上方采庬俗之谣,稽正统之类,盖王者盛事。②
“……
“自汉兴以来,若此时哲,皆朝有数四,名垂卓绝……②”
长篇累牍,歌功颂德后,太常博士轻抿双唇,进入正题。
“储贰之重,式固宗祧,一有元良,以贞万国。③有皇长子据,聪明睿智,品行优良,秉宽容之度,体仁爱之心。兹立为皇太子,所司具礼,以时册命。特此以告天地、以示宗庙。”
话音落。百官俱拜,齐喝:“恭贺陛下,恭贺太子。陛下万岁,太子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