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邑:……
她嘟着嘴:“我又没学过《易经》与《礼记》,谁知道你是不是随口杜撰的。”
杜撰?这不就是说他胡编。刘据气鼓鼓,正要发作,刘彻笑着走过来:“这倒不是杜撰。”
众人微愣,齐齐上前行礼。
“父皇!”
刘据高高兴兴奔过来,习惯性伸手去抱。
刘彻下意识后退两步。
刘据:???
卫长轻笑着将他拉回来:“你刚刚离猪仔那么近,身上沾了味,莫染到父皇身上。”
刘据撇撇嘴,没再上前,心里想着,一点味而已,这有什么,父皇居然嫌弃我。
闷闷不乐。
刘彻轻咳一声掩饰过去,颇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朕记得你还在学《公羊》,并未听你的先生说已开始接触《易经》与《礼记》。”
刘据目光闪烁,有些心虚:“确实没有。我就是自己随便翻了一点点。”
实则是前阵子听到弹幕言辞,记起似乎在脑子里看到过类似劁猪的解说,特意翻出来仔细看了看,又根据视频讲解的内容找到书籍求证。
刘彻眼中笑意更大了:“能在完成每日功课后,主动去学习其他知识,用心钻研,甚好。”
刘据:……他是这样吗?
这美丽的误会呦,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羞赧低下头。
刘彻伸手想拍拍他的脑袋,闻到他身上的味儿又缩了回来,转身继续回答石邑的话:“《易经》《礼记》中确实有这两句记载。”
虽有记载,但在他登基之前,从秦到汉都未重用儒家。且即便同为儒学著作,也是有轻重之分的。
似《诗》与《春秋》,推广最甚;《论语》《孟子》亦在文景二帝时便有经学博士;可《易经》《礼记》的博士之位却是他上位后才增设。
这并非是说它们的价值比不上其他,而是普及度比其他低,喜爱者比其他少,因而钻研者、专攻者也少。
尤其所谓“豶豕之牙,吉”,明面上说的是猪,实则在引喻国君治人。
“豕曰刚鬣,豚曰腯肥”,全篇谈的也是祭祀,这句不过是被一笔带过。
谁人会挑出篇中这些微不足道的细枝末节,且撇开深层引喻,去思考字句的表层明义,并付诸实施?恐也是世间少有。
这份能力,让刘彻很是欣喜。他看着刘据,眸中光亮闪烁,可余晖瞄到还在给猪做阉割的小宰,以及案板上被按住的小猪,回想刘据之前的神情,深吸一口气。
即便刘据引经据典,即便刘据善思善为,这场面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幻灭。
而那边又一头小猪仔被带下去,一窝小猪已经全部劁完。
刘据拍手叫好:“都放另一个猪圈,分开喂养。等过几个月就能知道书中所言是否为真,这法子是不是有效了。”
小内侍们一一应诺。又有人来禀报:“鸡舍做好了,依殿下所言,做成黑室,在窗户处安了挡板,挡板放下,日光不能进,又装了黑帘与白帘。挡板打开,拉下帘子,可透光。”
刘彻:???
劁猪就算了,怎么还有鸡?
石邑哼哧一声:“黑室?你说劁猪是书里提过的。可你给鸡建屋子,把它们都关小黑屋喂养,难道也是书里提过的?”
刘据挑眉:“书里没提,你就不会自己想吗?”
石邑:!!!
神忒妈自己想,她想这些作甚。
刘彻亦是疑惑:“这也能让鸡膘肥臀满,肉质更好?”
“肉质怕是比不得原来鲜嫩可口。”
刘据摇头否定,走山鸡经常运动,脂肪少,肉质紧实,爽口弹牙,与寻常圈养不同。更何况他这种圈养方式走动更少了。所以这方面自然是比不上的。
可他记得有部电视剧里说过一句话:唯有在量能达到生活所需之后,才能去追求质。否则质必须为量让道。
他是皇子,自然是不差量的。但天下百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