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眸光幽深:“你还懂练兵呢?”
刘据顿住,连连摆手:“我不懂啊。我出装备,练兵这种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就好了。”
刘彻微微点头,目光却仍旧落在他身上,神色间似在思量,却不知在思量什么。
半晌后,他收回目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倒是转头问了柏山几处流程细节,继而颔首:“这么看来,只需材料备足,其他确实不难。”
刘据眼珠转动:“父皇准备现在投入生产吗?好东西不能拖,越早用上越好。”
这言辞一听就有后话。刘彻不答,静静等他说完。
“既然要大量生产,自然当有人主管负责。”刘据指向柏山,“不如就交给柏山吧。第一批东西就是他制的,没人比他更清楚。便是我,对于具体的规格尺寸等细节也没他了解。
“若另派他人,少不得遇到问题还得时常来询问柏山。既然如此,不妨免了这层麻烦,直接让柏山担了此事就好。”
刘彻嘴角弯起:“担了这事,是不是还得有个匹配的身份职位?”
刘据点头:“这当然了,不然怎么管事,怎么服众。”
小心思一目了然。
刘彻挑眉:“那你觉得什么职位合适?”
“少府有若卢与考工。柏山年轻,不必一来就给予若卢令或考工令,更何况这两处的正令都有人了,若卢令还是他师父公输兴。
“弟子一去就抢师父的位子或是与师父持平,不大好。柏山还在公输家呢。但听说旗下少令与郎中都还有职缺,便是不缺,这些位子也可增设。所以父皇看着办吧。”
刘彻:……你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让朕还怎么看着办?
如今军械勤务之事归于少府。若卢与考工都为少府从属。若卢司军械制造,多供给军队作战使用。考工亦司军械制造,但多供给京师戍卫。
所谓“多”,单指大多数时候,实则二者所造军械供给是有诸多重合的。
马具用处很大,除日常家养与运输,需求最多的就是骑兵和斥候。
因此若要大批生产,划归军备制造会便利许多,更好管理,速度也更快捷。而所谓军备制造,确实若卢与考工最为合适。
刘彻打量着刘据,能说出这话可见是做过功课的,甚至还考虑到公输兴这层。
刘彻神色微闪,扫了下首的柏山一眼:“你倒是挺会替他讨赏。”
柏山心肝儿都在颤,想推辞拒绝,又不敢。他是真没料到殿下会为他求官职,还是如此重要的官职。
事前他全然不知道。欲说上两句又无法开口。毕竟陛下与殿下谈话,哪有他插嘴的份啊。他若插嘴,就是大不敬。
他这头惴惴不安,刘据却十分理所应当:“这是自然。跟了我就是我的人,我总不能亏待他。立了功就该为他请赏。
“父皇,别看他年轻,他担得起的。刚刚也说了,马具三件套的主意虽是我出的,可制作全是他。我就动了动嘴把式,并且只提了大致方向,其他都靠他补全。”
这话倒不是刘据故意抬高柏山,而是实事求是。
他并没有从脑子里搜寻出马具的制作方法,只找到一个介绍视频,还缺了大半内容。
因此他复述给柏山的东西不尽不详,具体怎么做,尤其尺寸、形状、材质等细节把控,皆是柏山一遍遍琢磨推敲。
这也让他明白,柏山是有自己思想的,也有自己的能力。
刘彻想了想:“武钢车与弩的改良得到很大进展,公输兴所掌若卢那边正忙着,此事便交给考工吧,封他为考工少令。②”
刘据十分满意,双眼含笑:“多谢父皇。”
转头提醒懵逼的柏山:“还不快谢恩。”
柏山这才回神,惊喜万分,朝刘彻跪拜磕头后,又对刘据磕头。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接下来两日,刘彻忙着安排马具量产之事;将军们忙着一遍遍乐此不疲地测试新马具,玩出各种花样;小郎君小娘子们心心念念着马球赛,摩拳擦掌准备自己组织一回。
而刘据呢?
刘据坐着心爱的小马驹慢悠悠在草地踱步。是的,踱步。
经过两天的练习,即便如今还不能跑,但他已经可以自己骑马慢走,不需要别人牵绳了。
好大的进步呢。刘据十分满意,喜不自禁。
霍去病看得嘴角直抽,还没抽完,就见刘据招手让人将他抱下来,美滋滋道:“今天练习任务完成,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