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站起来,面对着倒在地上毫无反抗能力的景秋迟,居高临下地拍了照片,似乎是给柳明洲发了过去。萧安的面孔阴晴不定,看着景秋迟的脸时发出嗜血的光芒,“我的计划不错吧?”让言泽为了景秋迟去死,让景秋迟目睹言泽像当年的柳明池一样绝望地奔赴死亡。然后让柳明洲为了池秋林,再次从江边的大桥一跃而下。景秋迟笑得绝望,无论是他还是池秋林,都被萧安玩弄于股掌之间,活像个笑话。可如果他没有占据这具身体的主动权,如果他没有听从萧安的话来这里,一切是否会不一样?意识里似乎有什么在奔流涌动,就像池秋林能感觉到他的不甘,此刻他似乎也感受到的池秋林的狂怒和想占据这具身体的念头。景秋迟感到疲倦,他的出现似乎扰乱了池秋林和柳明洲的所有计划,甚至搭上了言泽的命。他是真的想逃避了,去一个没有纷争的世界,去言泽的世界。池秋林,这具身体,交给你吧。景秋迟在意识里这样想着,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用残存的意识回顾着自己的这一生:母亲生他时难产意外死亡,父亲长年忙于事业对他疏于关心,一直以来陪在身边的,只有一个话多却温暖的言泽。可萧安害了他的父亲,又逼死了言泽。可他的性格实在软弱,即使夺回身体的主动权,却只会将事情变得更糟糕。如果,如果池秋林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情,他情愿让出这具身体,让池秋林收拾残局。其实他占据这具身体的主动权的原因很简单,他受不了池秋林对言泽的冷漠,也许那么远又那么近的距离里,他只是想回来,对言泽说一句我爱你。可未说出口的话再也没机会说出口,不知道言泽是否有遗憾,景秋迟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即将被遗憾吞噬。他这一生,都写满了遗憾。你池哥永远是你池哥池秋林睁开眼睛,看着萧安变态的笑容,自己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起来。这下换萧安不淡定了,“你笑什么?”“笑你啊,我很谢谢你,”池秋林云淡风轻地表情带着几分戏谑,他依旧假装自己是景秋迟的身份,“我好不容易夺回了这具身体,可是池秋林那个贱货和柳明洲不清不楚,我谢谢你替我办了他。”萧安却喊了一声,“池秋林?”池秋林自然知道萧安是在试探他,但他不能露出破绽,“对啊,池秋林和柳明洲在谈恋爱,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萧安却依旧固执己见,“你是池秋林,别装了。”“萧安,我知道你上学时候就没好好念过书,但是你有点常识好吗?你不会真的相信人死可以复生吧?”池秋林笑得更加夸张,“早就觉得你没脑子,是个只会无脑使用来滥三下四手段的变态,如今看来更是如此。”池秋林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移动身体,靠近了不远处还沾着血迹的匕首。萧安却一脚踩住了匕首,冷笑道,“你觉得我很傻?”“反正不太聪明。”池秋林一边回应一边想着,柳明洲自然不会那么傻,因为萧安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去投江,所以眼下他要尽量拖延时间,等柳明洲带着警察找过来。“萧安,”池秋林继续说道,“再给柳明洲发个照片吧,刚才那张不够刺激,我觉得他不会跳江的。”萧安眯起眼睛,狐疑地打量着池秋林。池秋林向着窗边靠了靠,明亮的光线和着身上的血迹,配合着他刻意做出来的绝望表情,这一幕简直惨烈到触目惊心。萧安似乎很满意池秋林这个表情,竟然真的再次拍了照片发过去。池秋林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萧安很聪明地没有拍窗外,但池秋林所在的地方,墙底是浅绿色的木纹砖。整个城市只有盛泽雅居有这样的木纹砖,这线索绝对是有利的。做完这一切,萧安饶有兴趣地看着池秋林,问道,“你就这么想看着他死?”“借刀杀人,何乐而不为之?”池秋林挑了挑眉。萧安继续问,“可你怎么确定自己能活着出去?”池秋林:“不确定啊,可是万一能呢,我总要铺好路,不像你已经把路走死了,只有死路一条。”“向死而生。”呸,什么向死而生,就是个大变态。池秋林在心里暗骂。不知为何,他觉得景秋迟的意念仍旧残存,似乎是想看完这场闹剧,否则不肯安心离去。池秋林叹了口气,等这些事情告一段落,也许他就该把身体还给景秋迟了。死而复生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而他拥有了这本不可能的一切,弥补了当年的遗憾和意难平,他已经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