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先生,我的事情你别管了,今天我和你说的,你也当做不知道就好,”言泽放下了被拆得一团糟的吸油烟机零件,“也许我会想办法摆脱困境的,也许我会随波逐流听天由命,但是这些都不是你能管的,我希望你平平安安,所以今天的事,你忘了吧。”池秋林还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便点了点头,默认这件事情暂时过去了。“吃面吧,一会变黏了。”池秋林一边说,一边盛出一碗面,熟练地浇上卤汁端给了言泽。言泽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神色却难掩失落,“果然味道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呢。”池秋林悄悄翻了个白眼,碍于对方现在脆弱的状态,最终没有出言回怼。送走了言泽后,池秋林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思考,厨房里被拆得稀巴烂的吸油烟机尸体还未被清理,当然吸油烟机并没有坏。池秋林只是通过让言泽专注于做一件事情再问他一些话题,一来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以方便套话,而来则是通过他下意识的举动来判断他是否有隐瞒和欺骗。而结合萧安方才的举动,池秋林觉得他在景秋迟父亲的车祸事故上隐瞒了自己,对自己帮萧安做的事情也有所隐瞒。景秋迟父亲的死另有原因,不过和萧安有没有关系暂且无从分辨。而言泽说帮萧安运送物品,极大可能就是在运送毒品了。那么,柳明洲知不知道萧安贩毒呢?柳明洲似乎也瞒了自己很多事情。经过了漫长的思想挣扎和自我劝慰后,池秋林最终还是厚着脸皮给柳明洲打了电话。嘈杂的铃声在耳边响彻,听得池秋林心烦意乱。他有点想不明白,那么大一年轻小伙,为什么会用《好运来》做自己的手机铃声。而更令他郁闷的却并不是这件事情。电话铃声响了三通,却依旧无人接听。池秋林感到心烦意乱,只好尝试着呼叫了姚新宇。……临近傍晚,姚新宇踏着一路风雪来到了池秋林家里。想到两人之前的身份,大晚上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池秋林半开玩笑地打趣道,“我说你,找个咖啡馆不好吗,干嘛非要来我家。”姚新宇却一反常态地严肃起来,“因为今天我要告诉你的事情,千万不可以被任何人听见。”池秋林还未答话,却被姚新宇带着来到了二楼的卧房。见姚新宇关上了房门,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虽然这么想不太好,但池秋林的确觉得这个环境下就他们两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暧昧,因此对姚新宇这奇怪的行径感到十分郁闷。“林子,你看着我,”姚新宇让池秋林坐在了床边,自己则站在一边,“你今天问我的事情,说来话长,特别是萧安涉毒的事情,在他读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读高中的时候?那岂不是柳明洲为了给他扣上校园暴力的帽子,差点豁出性命的时候吗?池秋林心下一惊,差点直接站起来,却被姚新宇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林子,你别激动,你听我慢慢说。”池秋林也就不说话了,静静地等着姚新宇将这段漫长的过往全盘托出。……那是柳明洲的父母刚刚离婚的时候。柳明洲不愿忍受有严重人格缺陷的父亲,宁愿跟着母亲过朴实无华的生活,也不愿被暴戾的父亲当做发泄工具。于是他哭着闹着求母亲,求他的哥哥柳明池。柳明洲自小就害怕父亲,甚至不敢和他说一句话,因为说错话可能就会被打骂,甚至在寒冬的雪夜里被丢出家门,一个人在漆黑的院子里抱膝蜷缩一夜,冻到浑身都没知觉。而此时的柳母已经在如此压抑的家庭氛围下精神失常了,时而恍恍惚惚时而疯疯癫癫。纵观整个家庭,只有柳明池一个人在维系着,一边照顾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的柳母和不谙世事的柳明洲的饮食起居,一面哄着父亲让他开心。不过柳明池的确是唯一一个能与父亲正常沟通的人。所以柳明洲才做出了那样的乞求。而柳明池自然不会拒绝,也或许他早就想好了,让弟弟和母亲脱离苦海,自己去面对来自地狱的熊熊烈火。柳明池的死是很突然的。突然地被确诊为重度抑郁症,又突然草草地从那么高的楼层坠落,就那样结束了年纪轻轻的生命。得知了柳明池的死讯,一向胆小的柳明洲开始在无尽的悔恨中变得乖张疯狂,甚至不再珍惜自己的命。“如果我当初没有胆小怕事,如此珍惜自己这条烂命,柳明池他不会死。”这是重新回到父亲身边的柳明洲说过的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