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讲话能不能好听点。”唐以直烦躁道。“话是难听了点,道理是真的啊,玩玩可以,可别把自己搭进去了。”杨开难得严肃。他这一本正经的态度,更让唐以直觉得压力大,其实杨开说的这些,他心里都门清,但一向果断的唐以直在这件事上却有些犯难。他和楚南星……唐以直心口堵得慌,依旧嘴硬道:“艹,我比你拎得清,你少来教育我。”杨开半开玩笑着说:“我知道,你小子一直比我着调,也更有主见,但是,这件事上,我是真的害怕你昏头。再说,就算你不昏头,万一那姓楚的赖上你咋整啊?”“他是个男的,还会缠着让我负责不成?”唐以直烦躁地踹了一脚他家门口的石墩子,“好了,大过年的,小嘴噼噼啪啪的,尽说些讨人嫌的屁话。招人烦。”“去你的,你是没见过gay圈的撕逼大战,那些小零零战斗力可比女的牛掰多了,跟狗皮膏药似的还容易发疯,我提早告诫你,是怕你以后鸡犬不宁。你倒好,好心当成驴肝肺。”杨开白了他一眼。“那是楚南星,可能吗?”唐以直赶人,但等杨开走了两步远,他又喊道,“明天炖羊肉,记得来。”杨开没回头,挥挥手表示知道了。唐以直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家。楚南星站在墙边,屏住呼吸,一言不发,他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嗓子眼发堵,大腿不住颤抖,要紧紧靠着墙,才能站稳。听到唐以直进屋的声音,楚南星终于松了口气,他粗重地喘着气,心脏好像被人攥住了一样难受。其实没有那么震惊,只不过是,长期以来被他刻意忽略的东西,如今终于不得不面对了而已。再也不能掩耳盗铃下去。唐以直一直都是个直男,是为了报复自己,他们才阴差阳错睡成了炮友。几个月来,他沉迷于这个人带来的一切温暖和新奇,但回忆种种,他们那些快活的日子,其实主要是男人的性欲得到满足后的和谐。虽然唐以直的一些表现和行为,好像是有点喜欢他的样子,但是那些喜欢到底有多少,到底是出于肉体还是单纯的自己这个人,楚南星完全没有一个底。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有一句表白或者承诺,楚南星知道那东西一点都靠不住。可他们连一句靠不住的东西都没有。也许是不好意思开口,也许是还没想明白,他不知道唐以直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他却一厢情愿地依赖上了这个男人,甚至在大年初一跑到人家门口。“他是个男的,还会缠着让我负责不成?”唐以直这句话在楚南星大脑里不断回荡。自己今天的行为,是不是缠着唐以直让他负责?他们可以这样搭伙在一块儿,一年,两年,那么十年呢?楚南星的心脏一直下沉。比起预期可见的、毫无未来的未来,更让楚南星觉得心慌的是,这个千里迢迢来向唐以直寻求慰藉的自己。不可以依靠别人这种浅显的道理,他八岁就知道了,却在二十八岁又给忘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天天满足,一天天堕落,好像真的有那么一个光辉灿烂的未来在等着他似的。真可笑啊,楚南星,你怎么能把这种东西,寄托在别人身上呢?他的脑子很乱,但有一条东西却逐渐明晰,那就是,自己是一个白痴,在唐以直还清醒的时候,他率先昏头了。倚靠在粗糙的墙面上,冰凉的砖瓦不断汲取他身上本就稀薄的热量,在这痛苦、羞愧、难堪的时刻,楚南星一阵恍惚,突然想到了童年那只流浪猫。它那时也很想跟自己回家吧。楚南星在这里一直站到了天暗,累到哪里都不想去,四肢没有一点温度,唐以直家来来去去好几拨人,听着那些热闹的声音,他越发觉得自己跟唐以直其实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人。因为饿到受不了,楚南星打算离开,刚刚走出两步,却迎面撞上了一个小朋友。小男孩儿裹得像个球,才两三岁的年纪,因为太矮,刚刚观察周围环境的时候,楚南星没有看到他。小孩非常大胆,在楚南星反应过来之前,就响亮地问:“叔叔你是谁?为什么躲在墙后面?”楚南星有种做坏事被撞破的尴尬,他赶紧想要走,但背后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女人急匆匆跑出来,抱起小男孩,警惕地看向楚南星,“你是做什么的?”楚南星知道自己被误会成人贩子一类的人了,他无奈道:“我是……唐以直的同事,过来,拿我的猫。”“原来那只布偶是你的。”唐以柔了然地哦了一声,立刻转身对屋内高声喊道,”唐以直,你同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