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说的是何事。
让女子当先生,确实史无前例,还犯了不少人的忌讳,让那些思想迂腐的人接受她这一决定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可谁规定没有前例的事情就不能做?
反正姜娩不认为自己的决策有问题。
再说她如今是什么胆大包天的事儿都做了,也不介意再来这么一桩。
以前的她,总会习惯性地待在绝对安全的范围内,尽力在这个范围内去做她能做的事情。
但是出了京都,从她决定留下,决定免去七县百姓三年的苛捐杂税的时候,就已经迈出了大逆不道的第一步,也走出了她的安全范围。
且此地偏远,加上当今不管政事,不爱上朝,估计她被追责也会是回京都之后的事情。
若是抱着再乐观一点的心态,说不定祖父能为她据理力争出一个不追究责任的结果。
既然事情做都做了,大逆不道一回还是两回,亦或者数回又有什么可需在意的?
姜娩抱着这样放任摆烂的心理,抬眸望他,并递了一勺散放着热气与诱人甜香的烤红薯过去,朗声道:“我觉得这天约莫是捅不破的。”
裴相和张嘴吃下,眉梢眼角皆染上笑意,唇齿间溢开的甜软,以及恰到好处的温度,熨帖着他的胃,他道:“娘娘说的是。”
他带着温度的目光,看得姜娩心跳一顿。
裴相和倾身靠近,动作温柔地抓过她纤细白皙的手腕,低声道:“有我在,娘娘便是把这天捅破了也没关系。”
“……”
姜娩心尖一酥,唇角不自觉勾起。
他这是要给她兜底的意思啊。
不得不说,这种有人撑腰的感觉实在是爽爆了。
寒风忽起。
卷起他的苍青长袍,撩动她的裙摆,将两人的发丝缠绕在一起。
莫名的亲昵。
有一种谁都无法融入的微妙氛围。
-
另一处。
沈非空与钱执光并肩而行。
沈非空回眸看了一眼坐在火堆旁的两道身影。
哪怕隔得远,哪怕看不清姜娩脸上的具体表情,他也能猜到,那位少女此时必然是笑着的。
她跟裴相和待在一处的时候,眼中的温柔,嘴角的笑意,总是时常出现。
钱执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在京都时,他跟沈非空打过不少回交道,心知这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也担得起他人的赞誉。
更担得起一声君子。
他只是没想到,满京都有才有貌的贵女摆在面前,沈非空连一个正眼都不愿给,却独独为小皇后侧目。
钱执光觉得,他要是再看不出来沈非空藏着的这点心思,那可真真是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