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咬着衣襟思索,此时低沉的声音掠过她的耳廓。
“阿川?”
幽魂阴影将她整个身躯笼罩,覃桉攥紧衣袖,背后冷冽的视线落下,她稳住神这才缓缓回头。
就见他一身赤色衣袍匿在黑暗中,手不自主的攥成拳状。
覃桉的眼睛弯成月牙,轻轻的将万岐拉进月色里,一点点将手套脱掉随手用符纸烧去。
“家宴要开始了,我来寻你。”
她用帕子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擦净,拉着他五指相扣,边走边笑道:“尸体怎么处置,就放在那?还是以防诈尸,超度为好。”
他的掌心渐渐微热,万岐牵住她,平淡的声音微颤,“你要,为他超度?”
覃桉直截了当,“对啊,若是成怨尸岂不麻烦。但比起他,得先压制方共秋的怨气,五阶天诛,极为难灭,这要再在天机阁压下去,地脉定会受影响。”
她的声音如常,丝毫没提万岐的做法如何。
万岐握紧她的手,神色讳莫如深,她当真能接受,接受他的冷漠,他自己都觉得骇人,眼睁睁看着活人挣扎煮成肉白色,她真的无半分波澜?她心里会如何想自己。
“家宴要定亲,但我的叔伯们好似对你有点意见。不过没关系我跟他们关系一般,估摸也都做做样子,你在听吗?”
“嗯,无妨。”
一句无妨落下,很快万岐便知这无妨说的太过轻巧,上次在旧友相聚,他以为白无双已经在故意灌他酒,手中没停过。但此次家宴,他才意识到,什么叫轮酒。
覃桉也没料到,酒桌上,覃四爷当真像是嫁女儿那般珍重,冷冽的视线像是黏在万岐脸上,要将人看穿似的。
不仅如此,连气氛也是格外怪异。覃家掌舵覃远坐在那,目光躲闪却频频落在万岐的母亲,乌英面上,分明二人隔了座位,但他炽热的视线,覃桉都替他捏把汗。
二爷与三爷不用说,是来走个过场,重点放在压制方共秋,五阶天诛身上。
实际覃家四位根本不必都出面,但在覃桉看来,覃四爷好面子,他自幼对覃桉置之不理,但代表的是湘山颜面,覃桉又是他的独女,因此搬来了覃家四尊佛来给湘山助威,排面是做足了。
起先,万岐皆是点头应对,覃四爷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可谓是滴水不漏,答的挑不出毛病,奴仆摆上茶酒,菜肴,酒过不知几巡,万岐即便备了醒酒丹此时脖颈也忍不住发烫。
覃四爷颔首,将亲事定在来年秋日,在覃家祭祖之后。这个决定两家大家长似乎私下早已决断,乌英没有反驳,聘礼一事自是不用多说,定会尽数送往覃家。
待家宴末尾,覃四爷站在高台处,眺望蓝楹山万家灯火,蓝楹漫天,少男少女相拥时不时传来嬉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