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在焉的一顿晚膳吃完,姜姒让红蕊不必随侍自去歇息,而后一人又来到了书房。
都尉府的书房虽比不上裴府的宽敞,但窗明几净,白日里通透,夜里四角点了蜡烛再用灯罩罩上,倒也明亮。
整整两面墙的书架,因着主人数月未归的缘故,落了些许灰尘,看起来有些黯淡。
明日里该叫丫鬟收拾一番了,她心想。
里侧放置着一张长木桌案,上面还堆着一些前几日姜姒还未整理的零件。
而桌案几步外的墙边搁了张小榻,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证明今日它的主人还未归来。
姜姒抬步走到小榻前坐下。
身。下传来的触感又冷又硬,即使铺了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也不晓得这几日是怎么凑合睡的。
其实方才红蕊的表情她都看在眼里,姜姒也觉得最近裴珏很奇怪,就好像……
在有意无意地避开她一样。
可若是她问了,得到的回答是军务繁忙,语气态度又一如既往并无异样。
原本她想将前几日发觉的巧合与猜测告知于他,可总是寻不着合适的机会,也是叫人无奈。
姜姒抬眸,视线穿过半掩的木窗望向外边儿。
月朗星稀。
许是再等上半个时辰便会回来了?
她收回视线,窗边却传来“吱呀”几声,是风吹了进来。
初春的夜尚有些凉,姜姒起身过去将木窗合上,转身时却发现了地上哗啦啦散落的信纸。
抬眸望向几步外的桌案,那里有一沓被风吹乱的信。
之前因为她要用桌案的缘故,便把原本放在上面的一些东西暂时挪到了一边,后来看裴珏不着急用的样子,就也没想起来整理。
姜姒弯腰拾起信纸准备放回原处,眼角余光却不经意地瞥见了上面格外引人注目的几个字,不禁好奇地扫了眼。
随即视线顿住。
目光落在信纸末尾,那里一片熟悉的金叶图案映入眼帘。
……
裴珏回到都尉府时,夜色已深。
从府前到外院再到主院,只留数盏灯笼照亮前路,其余处皆漆黑一片,唯借月光能隐隐窥清一二轮廓。
踏入院内,抬眸望去。
宿在侧厢房的丫鬟们皆已睡下,主厢房也静悄悄一片,院内只留了一盏起夜的灯笼,黯淡昏黄。
青年的视线落在主厢房的方向定定地瞧了片刻,而后收回,如前几日一般,并未惊动下人们,独自走到书房前,推开了门。
屋内并未点烛,可耳力敏锐的他听见了另一道呼吸,脚步不由地停在原地。
不远处小榻上坐着的人影一动不动,脚边散落着几张满是墨迹的信纸,映着窗外的月色,黑白分明。
半晌,一道女声响起,语气似是毫无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