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沈云祉的斗嘴中,顾皎皎从未占过上风。“顾姑娘莫要介怀,小王爷只是见你疲累,开玩笑罢了,莫要放在心上。”杜玉荣出身书香世家,举手投足以及言语间都让人觉得温和大气。顾皎皎怎会不知杜玉荣只是缓解此时气氛。“杜大人言重了,二位用膳便是,我便不打扰了。”顾皎皎微微欠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兰厅。桌上的佳肴与之前的第一楼比不算丰盛,但哪怕是小到一块点心,都看上去无比精致,可见顾皎皎是用了心的。只是,佳人离去,沈云祉看着这餐食,也没什么胃口。顾皎皎走出兰厅,转身便进入了旁边的梅厅,坐在窗前。莺儿给她端来了茶水,轻放在桌上。“姑娘累了,在此处歇息一会儿吧。”顾皎皎天不亮就起来忙碌着,此时确实全身疲累,她来此处,也正是要抽这个空当歇息一下。她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温度正好,便一口气将一整杯茶喝了下去。“姑娘慢些,我再给你端来就是。”莺儿立即上前将一块手帕放到了顾皎皎手中。“这个沈云祉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阴阳怪气,处处挑衅。”顾皎皎用茶水压了压胸口的闷气,终是忍不住抱怨。莺儿又重新倒来一杯水。“奴婢倒是觉得小云南王一向如此,也不稀奇。”她只是一个婢女,与小云南王自是没有太过亲近,每次见到也都觉得这位王爷阴晴不定,怕人的紧。顾皎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莺儿说的也是,沈云祉心思深沉,他情绪不定,还是不要太放在心上的好。顾皎皎转头看向窗外。从这二楼望下去,下面的街道之上依旧是人满为患,热闹非凡,只给人一种繁华盛世的景象。日头正大,顾皎皎望着人群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莺儿,准备下……”顾皎皎的声音戛然而止。“姑娘?准备什么?”莺儿询问着时,也顺着顾皎皎的目光看向楼下。那里依旧是百姓们参加宴席的场景,来来往往好不热闹,看了半天莺儿也没有看出什么。“姑娘,怎么了?”“莺儿,你看那几个人,是不是有些奇怪?”顾皎皎伸手向外指了指。她所指那处,是宴席的一个角落,那里坐了几个男子,与周围的人一同用宴,偶尔抬眼交谈几句,看着正常。“奴婢没觉出什么异样。”那不就是普通的百姓吗?若不是顾皎皎多看了几眼,也是真看不出什么异样,那些人都是百姓的打扮,但身材魁梧,举手投足看着不像是庄户人家,倒更像是习武之人。“莺儿,你派人去查查那几人,偷偷的,莫要被人发觉。”顾皎皎心里不安,还是吩咐下去。兰厅。桌上的餐食已经被撤了下去,只剩下二人品茶下棋。“你今日心有旁骛,注定败局。”沈云祉话音落下之时,一颗黑子也随之落在棋盘之上。他抬起头,笑意满满,却并未见得意之色。看着棋子落定,杜玉荣无奈的摇了摇头。“又输了,小云南王棋艺精湛,在下本就不是对手。”他避开了沈云祉的话题,所谓心不在焉,也不过是因为没有顾皎皎而已。沈云祉心如明镜,也并未拆穿。正在此时,双瑞从外面进来,直接走到沈云祉身边,耳语几句。沈云祉嘴角微扬。“不必打草惊蛇,只保宴席无恙,其他的静观其变。”得到沈云祉的命令,双瑞未说什么,转身退了出去。杜玉荣眉头皱起,温和的脸上也瞬间袭上了一抹凝重。“莫不是平王?”他压低声音。沈云祉扯到了下嘴角。此事倒也不难猜,平王近来屡屡受挫,本只是与沈云祉明争暗斗,可是皇上偏偏在病重之时召回了云南王。平王心高气傲,自然不愿权柄下移,这个时候怎会坐以待毙?“平王如此胆大妄为,若是暗中行事,岂非酿成大祸,小王爷不便出面,不如由我向皇上递折子状告平王?”杜玉荣提议。沈云祉却摇了摇头。“他平王也不是傻子,怎会留下把柄?何况,如今我们在明,他在暗,连他欲做什么都不清楚,无法状告。”沈云祉刚得到的消息,也只是平王派出了人手,但想做什么,却并不了解。“小王爷说的是,但这平王心思狠辣,此番怕是直奔小王爷而来,小王爷定要小心才是。”京城之中,暗潮涌动,沈云祉在京城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根基,但平王却不同,盘踞多年,明里暗里的人手遍布京城。沈云祉挑了挑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一日下来,宴席之热潮一直未退,来来往往的人数不胜数,直到夜幕降临,人群散去,只留下一片杂物,由第一楼来收拾。哪怕只剩下收尾,顾皎皎也一直带着人收拾着,不敢松懈片刻。“姑娘,打听到了。”莺儿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低声汇报着。“那些人确实不是京中之人,听闻他们是从外地而来的戏台班子,前日才到京城,听闻了宴席之事,今日便过来了,如今住在城中的一处客栈。”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莺儿还让特意去客栈打听了一番,确实如此。如此,顾皎皎也安心不少,看样子是自己多虑了。“姑娘,小云南王和杜大人来了。”莺儿小声提醒,顾皎皎立即站起身,转身看向那二人。夜已深,周围点亮着火把,将那两个高大的身影拉的老长,见他们缓步而来,顾皎皎也心觉歉疚。“是我疏忽了,忙着宴席之事,竟不知二位还未离开,望小王爷和杜大人恕罪。”顾皎皎确实忘记了,想着这两个人在这里也会觉得无聊,大抵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却不想竟一直等在这里。“顾姑娘忙碌,我们自是不敢叨扰,何况我和小云南王下棋品茶,也难得像今日这般自在。”杜玉荣的言语总会让人觉得心里安慰。顾皎皎回以微笑,笑容里透着一丝感激。:()臣妻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