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当是洒脱而决绝的人。
我当是从不眷恋过往的。
我将过往和爱一起埋葬在那个名为离湫的躯壳内。
我以为离湫死了,我便能好过。
就好像在自己的心上挖出一大块血淋淋的肉,我确实最初感到了一股淋漓的快意。
但时日愈久,即使是强大的蛟螭也从未好过,那伤口竟日渐溃烂,疼痛始终在折磨我,死去的离湫只让我维持了白日的体面,但在无数个夜里,它都如不散灭的幽魂一般让我痛苦辗转。
次日清晨醒来,我看到师父的时候,只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但在梦里,他对我的每一点好,都只会让他最后那剑刺得更痛。
我推了推他,让他离我远一些,这样一次次地凌迟叫我感到十分疲累,即使经历过再多次,也没有人会想要被杀死。
我将离湫埋葬在冰冷的水底,但她的心却好似落在了我这里。
我发现我在师父怀里,我推了两下他才慢慢转醒。
“……”
我二人双目相对,却都一时无言。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刺痛了一下。
这点刺痛渐渐在我心尖上蔓延开来,疼痛愈深。
窗外的光线照进来,映出他铺散在床榻上蜿蜒的黑发,那发丝间亦掺有我散落的头发。
结发为夫妻。
我忽而清醒了一瞬,我这才发觉,原来这并非是梦啊。
我尚且不能分辨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却在反应过后的第一时间就松开了环住他的手。
我起身,将与他纠缠的发丝分开。
我动作还能称得上沉着平静,但我心上那从未愈合,只日渐溃烂的伤口此刻却痛得渗出鲜血来。
我在理智回笼的一刻,对他便竖起了一身尖刺。
我的眼神掠过他的颈边暧昧的痕迹时微微蹙眉。
脑海中依稀掠过的那些零碎的暧昧片段,却叫我生不出太多旖旎的心思,只对他警惕之心更甚。
他从前同我亲近只为安抚我体内魔气。那这一次是为了什么?
“干涉王朝会引起天道反噬,你不当同人皇交涉太深。”他忽而说。
我压下齿间泛起的嗜血暴虐的酸胀。
我讥讽道:“我想同谁交涉,干仙君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