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挺直背,一步步上?了马车,如同他以往无数次被差遣一般。
马车在旷野上?奔驰得?很快,糊成一个小黑点,渐渐的什么也看?不到了。
姜君瑜只觉得?脸上?冰凉一片,仿佛刚碰过坚冰,抬手一碰,才发现湿润润的。
母亲的眼眶也发红,姜君瑜怕又惹她难过,别过头,哽着?一口气:“娘,我?们也回?去吧,晨雾都沾我?脸上?了。”
*
直到重回?热闹的京街,姜君瑜才将思绪略微放开。这几日?一直没睡好,她倚着?厢壁,半点睡意也无,心皱成一团,无论?如何剪都没办法完好如初。
马车晃荡停下,她对上?母亲关切的目光,勉强笑了一下,伸手扶着?一旁知竹,下轿子。
姜府在京燮顶顶热闹的坊中,来往的路人?不少,一下轿子就能听到铺天盖地的叫卖声,混杂着?几句乞儿低语。
“行行好吧,好多天没吃上?饭了。”一个乞儿手碰木碗,声音恳切,浑身脏污。
“一边去,别冲撞了贵人?。”侍从?连忙上?前将人?支开,他摆手示意,顺手落几枚铜板入碗。
然?而叫人?瞠目结舌,明明他也没使?什么劲,这小乞丐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去。
“小姐!”知竹见那半边身子还歪着?的乞儿不知怎么就一个箭步冲上?来,宽大?的袖子底下拿出一柄匕首,想也没想就将姜君瑜护在身后。
温热的血飞溅到知竹的脖颈,离姜君瑜那么近,叫她几乎还能感受到上?面?的热意。
那乞丐被不知道哪里出来的暗卫捅了个对穿,知竹只是脏了一身衣服,除此之外,一切都好好的。
然?而姜君瑜却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唇色发白,攥着?知竹的手紧了又松,唇微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失声地摇摇头,想要同她安慰,说自己没事。
眼前却越来越黑,她拼命睁眼也无济于事,只好跌入一片黑雾。
*
姜君瑜觉得?自己这一年真是流年不利,不知道昏了多少次,以至于能迅速在意识恍惚之际睁眼醒来。
屋内暖烘烘的,熏着?一股令人?心安的熏香。
然?而别过头,看?到床边的身影,她又飞快地转过去,垂下眼皮,觉得?还不如继续睡着?呢。
“姜君瑜。”裴琅喊她。
姜君瑜拿被褥蒙住头,不想搭理人?。
裴琅静静地等了她几瞬,才一点点的掀开她被子,给人?露出大?半张脸。
姜君瑜干脆利落地闭眼:“我?睡着?了。”
裴琅倒也顺着?她的话:“行,同睡着?的阿瑜说一声……”
他罕见地沉默下来,姜君瑜等得?有点心燥,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不受控的划走。
裴琅继续:“刺客是年初被你父亲查办的贪官之子,举家自缢,唯余他一个,听闻今日?姜大?人?出城,早早埋伏在姜府前。”
兴许经历太多莫名其妙的腹背受敌,姜君瑜此刻竟然?产生“还好只是寻常寻仇”的荒谬感。
她整个人?都还是一根紧绷的琴弦,在等着?一点点绷碎的契机。
然?而契机没等到,等到了一个久违而迟来的拥抱。
裴琅身上?的味道熟悉而清冽,一如这个冬天,压在身上?的体温明明是温暖的,铺天盖地的气息却凉得?惊人?。
他的手指贴了下姜君瑜的发顶,好像只是轻微地一场安慰。
姜君瑜好像等了他的安慰很久,久到自己都觉得?裴琅冷心冷肺,不会有所反应时才听到他说:“让你受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