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辙,她又忿忿不平地止住话头,内心一个劲地念着:“劳烦,不可不可……”
很奇怪的,裴琅反倒回过头,垂下眼,很轻地扫了一眼姜君瑜。
姜君瑜正襟危站,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神色,祈祷着裴琅不要看出些什么。
裴琅不知道到底有没看出,总而言之,他弯了下嘴角,脾气很好地答应了下来。
姜君瑜:……
她神色矛盾而复杂,裴琅这副好说话的样子叫她觉得先前听到的那段稀里糊涂的言论只是幻觉。
“表妹,”裴琅领先几步,在前面给她推开了半扇门,回过头看她的时候弯起漂亮的眼睛,神色无害而温和。
姜君瑜最后只好在心里嘟囔着姜父,顺道将裴琅翻来覆去一切谴责——有没有点太子架子啊你!叫你什么都答应是吧!
第03章
马车里静得有些过分了,姜君瑜坐得挺直,离裴琅恨不得一丈宽,手指揪着一小块衣角揉搓,心悬在半空落不到实处。
姜家势大,择慈君方能长长久久,姜君瑜现在也已经能猜出个大概——姜父属意裴琅,裴太子确实是良君,可是姜君瑜对先前莫名其妙听到的东西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她悄悄瞄一眼隔壁的人。
皇帝年岁已高,精力越发不济了,早些年就由太子协助监国,于是折子书信都往他那里堆,就算是在马车上,也有一张小几放着高高一叠案牍。
裴琅手里展开一本,半垂着头看里面的内容,神色难得露出一点不耐烦,看起来耐心告罄,没有往日的好脾性。
到底是不是裴琅的心声?还是说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装神弄鬼?
姜君瑜收回视线,犯愁得拿脑袋一下下轻轻撞在马车厢板上,整个人都不太好。
兴许是被她的动静吸引,裴琅掀起眼皮,两人之间隔着长长的“鸿沟”,他看过来。
“在想什么?”
姜君瑜没留神是他问的,顺着话头接下去:“你们京燮就没有什么很灵的道观么?我觉得我撞鬼了。”
话出口才发现大逆不道——在太子面前搬弄鬼神之说,姜君瑜有些懊恼地又撞了下脑袋,果不其然,裴琅接话:“姜尚书没有教表妹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么?”
他的声音有些太凉了,比吹在姜君瑜身上的春风还寒,她抿下唇,不知道裴琅是不是真的生气。
心里腹诽,脾气真的有那么好么?看起来小肚鸡肠的,不就一时口快么?
裴琅身上熏得的香不重,是一种很淡的檀香,叫人闻起来就觉得心静,姜君瑜悄悄嗅了一口,看到他面无表情地开口:“要罚。”
前几日的十遍《论语》还没来得及抄,姜君瑜气急败坏又不敢吭声,梗着脖子瞪着他。
下一瞬,檀香味愈浓烈起来,连姜君瑜周遭的空气都溢上了这股味。
她眨几下眼,心下一跳。
肩上穿来一阵酸痛,不重,却因为猝不及防叫姜君瑜低呼了一声。
裴琅将手里的案牍收回来。
姜君瑜干瞪着那份刚刚敲自己的案牍,听到裴琅慢悠悠继续:“罚了。”
眼睫飞快地眨了几下,姜君瑜看到他好像弯了下眼睛,只是很快又拉平,快得好像只是错觉。
她于是跟着慢吞吞:“哦——”
“小姐,殿下。”知竹在马车外喊她们:“前面不知发生什么事,人太多了,车夫说先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