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西北的风掠过肯尼亚,他俩接到了相隔万里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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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北部突尼斯共和国。
近年来北非瘟疫横行,中国开启了最大规模对外医疗援助遏制病毒扩散,其中,作为第十四批援助突尼斯的医疗队队员,在即将返回国内的日子里,突发病毒的紧急蔓延,打乱了他们回国的所有计划。
突尼斯首都卡尔中非国际医院内,几名胸前撇着中国国旗穿着防护服的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戴着口罩的半张脸上,映现出倦怠的疲惫。
“刚才的情况处理的真不错,花,”留着短寸皮肤黝黑的医生对他旁边的长发青年说,他抬手轻拍对方的背脊,用这样的方式来舒缓几个小时抢救的劳累,“我的反应还是不如你。”
长发青年摇头轻轻笑了笑,嗓音是长年抽烟积累起来的沙哑,吐出的语调却带有丝丝的磁声,“麦克斯,你再这样说我真的会骄傲。”
麦克斯无所谓地耸肩,摊开双手说,“在我看来,你确实有骄傲的资本,我时常会庆幸交到你这样的中国朋友。”
“嗯,中国话现在说得越来越不错了。”青年取下银框眼镜别在胸前的口袋,赞扬地抬了抬下颌。
“这叫什么……”麦克斯手指点着脑袋思索了半晌,“人以群分对不对?”
“对。”青年浅棕色眼眸泛着轻微的笑意。
“麦克斯医生,有位病人需要你的接诊。”护士走过来对交谈的两人说。
“一刻也闲不下来,”麦克斯无奈地叹了口气,在离开之际对长发青年问,“花,晚上吃什么?”
“都可以,”青年安抚似的,修长的手搭上麦克斯的肩拍了两下,“要不我做饭吧,你不是前两天说要吃中国菜吗?”
“好。”麦克斯笑着露出白牙。
花雅走进办公室,第一步率先推开窗户通气,摘下沾染手术室气味的口罩重新翻出一根戴在脸上,随后到净手池前用消毒洗手液洗手,又喷了遍酒精,连带着胸口别着的眼镜也消了毒。
在援非的这几年里,他保持着这样的习惯,不敢懈怠。才来这边时,他过一遍这个流程很不耐,要不是麦克斯每天的监督,恐怕他到现在也养成不了肌肉性记忆。
时间过得挺快,花雅垂眸想。
“花儿,手术完了?”同样和花雅是中国人面貌的青年趴在室内的窗台上问。
“老邓,手拿开。”花雅板着脸,淡声开口。
“你看你,这么严谨干什么。”邓毅支撑着身体站直,听话地把手从窗弦上拿走。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病毒,”花雅说,“不严谨都不行。”
“你说得对,”邓毅不予辩解,笑得轻快,“待会儿去小镇采购吗?”
“去,”花雅脱掉白大褂,换上宽松的白t,“麦克斯晚上要吃中国菜,我给他做。”
“靠!麦克斯待遇这么好!”邓毅嚎了一嗓子。
卡尔中非国际医院建立在突尼斯的小镇上,这里的小镇风土人情比其他地方要重一点儿。花雅挺喜欢开着车挤在狭窄的道路中,有时候听穿着特色服饰的这个国度的人民买菜拌嘴特有意思,偶尔邓毅会把头探出车窗外插一两句嘴。
说起邓毅,他是花雅在国内医院认识的同一科室的伙伴,后来才知道还是同一个学校的校友,只不过比花雅大上一届,也算是直系学长了,然后被国家分配在援非医疗团队里,两人形成了比较深的朋友羁绊。
邓毅性子开朗直爽,为人带点儿诙谐的幽默感,就是有时候太大咧了,在生活上的小细节上花雅不得不时刻提醒,邓毅不止一次调侃说,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没有吵过架,都是因为性格互补,花雅没有反驳,他认为邓毅说的确实是有道理。
“麦克斯想吃什么中国菜?我今晚也给他露上几手。”邓毅下车关上车门,问站在驾驶位那边的花雅。
离开医院,花雅才敢掏出烟盒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抽着,他薄唇抿着烟的黄色滤嘴,含糊不清地回,“做点儿家常的吧。”
“得咧,”邓毅往前走了几步,随即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回来,指着花雅说,“你你你你,你不是说你戒了吗?”
“戒不了。”花雅笑了笑。
饶是相处了这么久,邓毅还是差点儿被对方微微扯出的笑容给蛊惑,青年身形高挑,穿着简单的白t和工装裤,往那儿一站跟电影明星似的,任谁都看不出来是援非医疗人员,突尼斯常年高温的笼罩,花雅的皮肤就是晒不黑,邓毅随时脱口而出我他妈有点儿嫉妒你。
“戒不了也戒!”邓毅终于能抓住花雅的点儿斥责,“你病毒防护得那么好,肺也防护好吧。”
“行。”花雅果断地把烟给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