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耳旁又是一声冷嗤,但隔了许久,就在谢云渺以为会等不到答案的时候,谢止渊终是沉沉开口,“你与太子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这般安抚你的?”
似是怕说得含糊让谢云渺没听明白,他说完,遂又立即扭头看向她,补充了一句,“被他拥入怀中。”
“没有。”谢云渺搁下鱼竿,整个人都转过身,面对着谢止渊,“我们没有这样过,只是读书,喝茶,偶尔闲谈几句。”
“撒谎。”谢止渊脸色更沉。
明明他点了那般多的灯,也要与她一道看书,可她怕得依旧停不下来,缩在地上哭到颤抖,只有被他揽入怀中,感受到他带给她的力量与温度,她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想到这些年无数个雷雨之夜,谢云渺依偎在谢濬怀中的场景,谢止渊握着鱼竿的手,逐渐缩紧。
“我真的没有骗你。”谢云渺也不知到底怎么说,才能解开这个误会,只能试图去给他分析,“许是我在东宫待得久了,对那里环境更熟悉一些,所以看书喝茶,就能慢慢静下心来。”
谢止渊没有说话,一挑鱼竿,一条大红鲤鱼被拉出水面,他迅速收杆,将鱼丢入桶中,重新去勾鱼饵。
也不知他到底信了没信。
谢云渺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便被一阵风吹得打了个冷颤。
秋季的日头落得很快,方才还阳光明媚,一至酉时,风里就多少带了寒意。
谢止渊搁下鱼竿,用眼尾去看她身旁那空空的桶,讥讽道:“太子未曾教你垂钓?”
“他没有教我。”谢云渺摇了摇头,遂又鼓足勇气,看向谢止渊,“那……那世子教我吧?”
谢止渊眸光在谢云渺微颤的手指上似是停了一瞬,随后快速移开,站起身,冷冷撇下一句,“又蠢又无趣,教你作甚?”
说罢,他转身朝园外走去,谢云渺也赶忙搁下鱼竿,将被风吹得冰凉的小手,缩进袖中,跟了上去。
晚膳后,谢止渊在书房待了一个多时辰,谢云渺按照之前那样,洗漱后准备入睡,她去寝屋抱被子的时候,谢止渊回来了。
“陪我看书。”谢止渊进门时,手中拿着一本书册,他坐在桌案旁,打开书,对谢云渺道。
谢云渺愣住,“现在吗?”
谢止渊抬眼看她,“怎么,不愿意?”
“愿意愿意。”谢云渺忙不迭点头应下,转身将被子又给放回柜中。
她又添了几盏灯,搁在桌案上,拿出一本白日里看的医书,坐在谢止渊对面,与他一起看书。
书上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也因为看了许多遍,而万分熟悉,可此刻,却莫名看不进去。
她偷偷抬眼去看谢止渊,见他神情专注,便只好垂眸也故作认真模样,也不知过去多久,谢云渺实在困得有些睁不开眼,她别过脸去,掩唇打了个哈欠。
又过片刻,谢止渊终于合上书,起身要睡。
谢云渺打起精神,收了书册,又要去抱被褥,却被谢止渊叫住,他胳膊展开,扬着下巴站在她面前,“更衣。”
上一次,他要她替他更衣沐浴,两人闹得并不愉快,这一次只是拖去外衫要睡觉,谢云渺没有犹豫,抬手就去解他外衫,只留了一件白色的里衣。
谢止渊走到榻边,刚刚坐稳,便听窗外忽然传来一个声响,这声响不算大,却因为屋内过分安静而显得突兀。
谢止渊立刻起身,快步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朝外看去。
黑漆漆的后院,并没有什么异样,只一旁高墙那头,似乎传来一声低低的猫叫。
谢止渊望着那处,眸子微沉,神情却是故作轻松地舒了口气,“猫儿罢了。”
说罢,他合上窗又坐回榻边,神色却比方才冷下几分,他搓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抬眸看向谢云渺,不知在想什么。
谢云渺正想问要不要熄灯,谢止渊却忽然冲她沉声道:“愣着作何,过来。”
说着,微微抬腿,示意谢云渺为他脱鞋袜。
见谢云渺不动,谢止渊又道:“若不愿做,便去宫中……”
这次,轮到谢云渺打断了他的话,“我是不会去告状的。”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上前,蹲在他腿边,伸手去碰他鞋靴,“世子这样对我,是因为太子,还是因为……”
谢云渺没有说出来,可目光却是看向了谢止渊的手。
“闭嘴。”谢止渊顿时握拳,低斥出声。
谢云渺没有害怕,抬起眼望他神色,正是那医者在观望病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