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后,病房里就?剩下了他和唐洛。
夜幕降临,一缕缕晚风吹进窗台,吹起白色的窗纱在窗边无?声地晃动?。
唐洛去把窗子关了,又倒了杯温水给秦璟,后者摇头说不渴,他就?默默收回手把水杯放到了柜子上。
这种?时候,他不会多?言,过多?安慰的话语会给人徒增负担,只坐在上司身边安静地陪着?就?够了。
眼前的此景让他不禁也想?到了自己的外?婆。
他的外?婆也是出门摔了一跤然后就?进了ICU,抢救了一个周仍旧深度昏迷,医生说再接下来要?切气管上有创呼吸机了。
或许能维持两天,或者十天,但?也仅仅是维持一口气。
母亲和舅舅商量之后决定让老人家少些痛苦,体面地走。
然而仪器撤除,他却亲眼目睹了母亲瞬间崩溃的痛苦。
以至于在外?婆去世后的一年多?来母亲还时常自责。
他也问过母亲如果重新来过,她还会不会做同样的选择,母亲说,不知道。
至亲走得痛快,少了很多?痛苦,但?那种?痛会在阴阳两隔的一刹那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一辈子都忘不了。
唐洛在心里默默祈祷秦璟外?婆手术成功,他不想?看到秦璟也像自己母亲那样痛苦地做选择。
一点都不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好像很漫长?又好像很短暂。
马上10点了,唐洛再次起身把那杯水端过来,递到上司手里。
“喝点水吧,秦总。你嘴巴都要?起皮了。”他指了指上司干燥的嘴唇。
秦璟就?抬起头,接过水杯把里面的水喝光了。
“还需要?吗?我再帮您倒点?”唐洛问。
秦璟摇摇头,看了眼钟表:“你明天再回公司吧。”他说,顿了顿,又指指旁边的床,“手术不知道什?么时间结束。你先睡。”
陪护房间总共有两张床,床上的三件套都是新换的。还有浴室和衣帽间,过夜算是比较方便的。
唐洛走到他身边,坐下来:“您呢?您不打算休息?”
“我等医生的消息。”秦璟说。
“好,那我也不睡,”唐洛挪了挪身体,坐得离他更近一点,“我陪你一起等。”
他说这句话不带任何“功利性”。不为升职加薪,更不为讨上司的喜。
这个时候甚至觉得他们不是上下级,秦璟需要?有人在身边,而他刚好就?是那个人。
秦璟侧过头看着?他:“你没必要?陪我一起等。”
“那我留下来的意义是什?么?”唐洛牵了牵嘴角说道。
秦璟就?不再说话了,一种?细小的如同水波纹似的情愫在心湖漾开,向整个胸腔渐渐蔓延。
那种?感觉不单单是感激,感动?,好像还掺杂着?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心底破土而出。
他的目光沿着?唐洛的侧脸往下落了落,落到对方与自己挨得很近的手臂上,心底微微一悸。
就?在这时,陪护病房的房门被?敲响。
“您好,二位先生,请问需要?帮准备宵夜吗?”
秦璟思绪被?打断,摇头说他不用,唐洛也不怎么有胃口,摆摆手也跟护士说了不用。
护士刚要?关门离开,忽然就?听门外?廊一声尖利的哭喊猛地刺破了寂静。
两人都吓了一跳,秦璟一下子站起来:“出了什?么事情。”
护士到走廊里看了一眼:“车祸送过来一个老人家,颅脑出血需要?手术,老人家年纪太大了又有基础病,没能下得了手术台,刚走了……”
唐洛闭了闭眼,心说这位护士姐姐您可没必要?说得这么详细啊,这不是让人胡乱联想?吗?
他赶紧瞄了一眼身边的秦璟,后者紧抿着?嘴唇,颈部青筋突起,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印象中他好像还从来没见到秦璟有这么不镇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