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妙玉观和白榆教?”
两位道士模样的中年人出声打断:“我天师府与皇室原是本家,同姓渊源,国教之位为什么不能是我们?”
众人噗呲一笑,立马有人出声讥讽道:“天师府这次连一个天师都没派下来,你觉得哪位太子殿下会怎么想?”
“你!”
场中吵闹起来,赵淯只淡淡看着,犹如在看一位位跳梁小丑,与各宗各派的利益来往之事,都尽量优待对方。
这让郭盟主有些意外,更有一股不详的预感,连忙看向主心骨。老人则在席上悠然地自下自的棋盘,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心。
等到谈妥一切,祭祀完毕,盟定相好,众人下拜受胙,坐视玄女门受难。
星光夜幕下,赵淯领着兵马突袭上山,过程出乎预料的顺利,反抗的人被绞杀,有几个武功高强的,也逃脱不了军阵捕杀。
甚至郭盟主不放心,还带上几个高手跟着赵淯,对赵淯说是保护他安全,对外则是打着劝救玄女众人的幌子,赵淯不屑,但也并不在意。
及至寅时,玄女门上下三百余口,皆为女子,在倒塌的列祖列宗祠堂外,乌泱泱跪了一片。
童姥身受重伤,跪在一位位长老尸体身后,在瑟瑟的秋风中发着抖,看着赵淯缓缓地走进,她那张满是血迹的脸庞上显出疑惑神情,轻轻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勉强抬起头,那掌门之子正冷冷地,笑着看着她。
“玄女派祭炼邪法,罪不容诛,你可有遗言?”
童姥低下头,没有再看赵淯,泪水不断顺着脸庞滑下,从下巴处滴落,一句句的重复着:“明明请落了仙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难道老祖不佑我玄门了吗?”
赵淯微微皱眉,问道:“什么仙人?”
恰在此时,天山至高处,轰然有鸣声。
众人皆惊,纷纷抬眼望去,原本乌云漆黑笼罩、繁星一点也无的天幕,正奇迹般的散开,露出了月亮原本的模样。
那是一轮金瓯无缺的明月,夺目而璀璨。
童姥眦目欲裂,泪水流淌不止,恨声道:“全!小!渔!”
瞬间,赵淯狠狠地踹了她一脚,踹得她口吐鲜血,软软地摊下去,他摁住童姥的头,厉声问道:“我给你三息,告诉我怎么回事,不然玄女满门皆诛!”
童姥似是绝望,又像是悔恨:“我等原本动了宗门底蕴,请出老祖飞升后留下的守山之法,只等你上山即刻诛杀!可你娘背弃宗门也就算了,还要反过害我们,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就该……”
后面的话童姥说不出了,因为这位神功有成活了一百余岁的老人,被赵淯活生生捏爆了脑袋。
赵淯转身疾行,没再管任何人,此刻的他满心只有全小渔!
……
……
月华倾落,天山尽头,瀑布飞梁,悬河注壑。
全小渔一身素净深白色长袍上干练整洁;白底牡丹花纹的褙子携着几缕天蓝色缎子衣袖飘飘,足下是一双红线绣蝶儿的白绫弓鞋蹬脚。
她抬头,竭力仰望悬河天幕,轻纱白裙上晾起玄妙至极的月华流光,一枚通幽月牙自眉间白蕊上浮起,驱策明火,散出一股幽沼地的腐木沉香。
“玄女派第一百二十一代掌门全小渔,叩问仙道!”
不知天地何处竟凭空升起流光溢彩,将真言道语传遍。
那繁杂纷乱的声响勾画出点点慧星银花,瞬间传耀天光:“宗祭上苍,唤吾残灵,庇佑众生,汝且散开。”
“玄女掌门全氏,叩问仙道!”全小渔低头,埋首重复,这女子黯淡无光的美眸中分明有着一分惧色,却不肯退。
气海中的『月华珠』周遭散发着柔和的太阴之光,洁白如霜,流动如水,天幕上空,太阴星宫位闪耀起来,灵动呼应。
可这护不住她。
“玄月既成,大道不易。”天上传来这样一声轻叹,天女散花,百位灵官嫦娥浮现,各自洒落人间桂花,花瓣落在全小渔身上,掰掰炸开,让她痛苦难挨,倒地蜷缩。
但遍布法伤的女子最终还是站起来,向落于她身前,面目悲天怜悯的仙人开口:“老祖,恕不能让。”
“那便依祖制,叩仙问道,败则打落九幽,成则听察仙旨。”九天玄女遗留在人间的仙灵美极了,他内里双瞳再生,形如琉璃,余发散垂至腰,其衣有文章而非锦绮,光彩耀日,烨若神人,同悲凄狼狈的全小渔相比,简直是天差地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