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发现又是雨天吗?
我低头,看她的裤脚都湿了,水珠往下滚,沿着她的大白腿,流到脚踝,小腿光洁,像反光的玉面。
“没钱吧?”她在口袋掏着,掏出几张纸钞给我。“没钱怎么给女孩子买奶茶?”调笑的语气。但她老样子面瘫,声音寡淡。
“你,”我硬着头皮笑回去,“你不管儿子早恋是吧?”
“恋就恋,啥早不早的,”刘璐鼻子哼气,“我又不是你爸。”
早说啊,我有点乐。小妇人不想久呆,我看她跑鞋湿透了,像是在水里浸过,踩起来咯吱咯吱的。
“下午早点回去,”她转身要走,“你成绩好没用,别误了人家。”
“没关系了,她不会来的。”
我低下头,不想多说。刘璐站住了,安静地看我,走到我对面,把伞扔地上,背靠窗坐下。
她哪儿是出来跑步的,我才发现她发髻松散。
其实想给我零用钱,刘璐大可以直接说,奈何她总是这么不直接的人,非要摆个架子,别扭地表示好意。
我一直觉着我妈的少女时代多少沾点傲娇,嘴里常挂着什么“我这么做才不是喜欢你呢”。
但我一想到是那个老十岁的爸爸骑在她身上,就一阵恶心。
母子俩都很安静。
刘璐欲言又止,好像也晓得自己不说点话不行。
我偷看她,想到这冰山小姐不得不开金口安慰儿子两句,竟有点幸灾乐祸的恶趣味。
“怎么了?”刘璐憋了半天,憋出三个字。
“没,”我不想多说,“劈腿了呗。”
这是句气话,毕竟人家只是提个分手。
但这背后是李猛在搞怪,我想到那个痞里痞气的阔少,心里就一肚子火。
无论他造谣了我什么,女朋友竟然信他的鬼话,在我看来,就跟扣绿帽子一样恶心。
但话出口我又后悔了。我看了一眼刘璐手上的戒指,怕戳了她痛处。
她哦了一声,也没想再安慰我两句。
母子俩又不说话了,陷入各自的伤心事。
其实吧,没有伤心事也一样,从小到大,只要是小妇人带我,最后都不说话。
我还是小鬼头时有一张照片,是刘璐拿拨浪鼓逗我。
照片里她面无表情,机械地晃着玩具,看场面怕不是有人在背后拿枪指她,说你不逗小孩就杀掉你。
桌下那只透湿的跑鞋,踢了我一下。
“别想了,”刘璐朝收银台努了努嘴,“去点杯喝的。”
“啊?”我想起冰山小姐的呵斥。她以前看我偷喝爸爸冰箱里的可乐,硬是把我赶出家门,逼我跑了一个小时的步。
“给我也带一杯。”
“你不是不喝甜的吗?”我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