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独自躺在宾馆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心已经穿越到了周六的晚上。
他们俩只要睡到一起,必然会发生点什么,至于会发生什么……
他做了个混乱又拥挤的梦,在车里,从前座到后座,一夜都没停。
早晨醒来时,萧肃身心俱疲。
屋外传来敲门声,才把他从烦躁又黏腻的梦境残留中拉了出来。
萧肃跑去开门,门外站着穿戴整齐的江与风。
“你怎么睡这么沉?打电话给你都不接。”江与风问道。
萧肃把他挡在了门外,“睡太沉了,你等我一下,我收拾好去找你。”
“那你去前台找我吧,林烁还在睡觉。”江与风看了一眼时间,康复治疗不到1小时,回来还可以给林烁带早餐,“你能快一点吗?赶时间。”
——
其实康复治疗不需要人陪,江与风已经过了最艰难的那个阶段,难以保持协调和平衡的日子,林烁已经搀扶着他过来了。
萧肃只是负责接送,然后找了个地方坐着,看他在医护人员的安排下完成各种简单的动作,调节假肢后,继续完成动作,枯燥但是走路姿势越来越正常。
回宾馆的路上,他们终于可以单独聊天了。
江与风笑道:“你那个陆总就是故意的吧,把我发配到云市来,他是不是就登堂入室了?”
“不是。”萧肃下意识否认。
“你敢说他没住你家?”
萧肃沉默。
“哟,你们发展还挺快的”江与风只是猜测,没想到猜对了,“我回去之后就会搬走的,放心,不会打扰你们。”
“等你安顿好再说吧,老家太远了,上班不方便。”
萧肃没有客套地留他,但是也没同意他立刻就搬走,毕竟他也没打算和陆乘澜同居,不存在打扰不打扰的。
“可以暂时住队里的员工宿舍,我准备接受那个工作了,”江与风这次没有叹气,“做消防预防宣传,是防患于未然,也是在帮助别人,我可以接受。”
“那就好。”萧肃放心了,问道:“那你和林烁,是在一起了吗?”
“嗯,算是吧。”江与风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们的关系。
“什么叫算是吧?”萧肃不能理解。
“我们都没明确说,但是顺其自然在一起了。就是……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江与风解释道:“之前没有的,没有在你家乱来……就是昨天晚上,突然的,可能是因为这家宾馆的氛围灯太黄了吧……”
“不用那么详细,”萧肃打断他,问道:“为什么不明确说?”
江与风坐在副驾驶,手又挪到了膝盖上,攥紧了。
萧肃余光瞥到了,“就因为腿的事情吗?”
“一部分原因吧,”江与风叹气,“而且林烁的性格,你应该也了解,及时行乐,非常跳脱,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之前我想着冷处理,他受够了自然就会离开了,但是他没有。失去了很多东西之后,能抓住的,我都想抓住。我做不到无视自己的内心,但是我也知道不能那么自私……所以我把决定权都交给他了。”
萧肃大概理解江与风的心路历程,但是他真的看不懂林烁,一时间搞不清两人到底谁更卑微一些。
看似林烁卑微求爱,陪着江与风到外地做康复治疗,不离不弃。
实际上江与风也很卑微,害怕被嫌弃,又担心自己会拖累别人,等着对方给一个明确的答案,好像怎么处置他都会接受。
“随便你们吧,”萧肃叹气,“我自己都还没想明白呢,也没有立场说你们。”
“你没想明白什么?你不是谈得挺开心的吗?”
“是太开心了,所以有点担心会乐极生悲。”萧肃在江与风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
“想那么多干什么?”江与风知道他的悲观底色源自于何处,安慰道:“就算未来不美好,跟现在又有什么关系?不如趁着还开心,多开心一阵子。更何况,未来尚不可知,一切自由安排。”
他指了指自己的腿,没了,又有了,至少人还在。
“道理你明明都懂。”萧肃叹气。
江与风怔了一下,劝慰别人总是一套一套的,自己却一直钻在牛角尖里。
车内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