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了口气,他说母亲在到处找我,我“他妈的”躲在这儿呢。
说我“他妈的”还手机关机,所有人都“他妈的”打爆了。
“你他妈的是不是不想活了!”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我说。
大波头发长了许多,像个烫了头的我国流行歌手高峰。
我真诚地邀请他坐下喝点。
他说了声“喝你妈个屄”,就转身打起了电话,可能是打给陈瑶,说我在哪儿什么的,嗯嗯啊啊好半天。
等挂了电话,他捞把椅子坐下,问我咋了。
我笑笑说没事,跟着又重复了一遍,不是我想重复,是舌头有些不受控制,而且,我担心嘶哑的嗓音他听不懂。
他看看我,甩了甩狗毛,便不再问。
我再次邀请他来点驴大肠,他说了声什么鸡巴什么的,我也没听清。
等母亲和陈瑶赶到时,我已经彻底飘了起来,昏昏沉沉中,只记得灯光下那一抹熟悉又陌生的清香。
除了“慢点”之类的,母亲再没其他言语,反是陈瑶,“严林严林”的叫了好几声,大概是恨不得一脚把我从大波背上踹下来。
路上吐了好几次,北风呼啸,天地苍茫的,携着那抹清香,一只手在我背上捶了又捶,我下意识想要躲开,却没有丁点力气。
当晚睡在大波房里,一宿都是泡面头的油腻味,当我觉得再不喘口气就会憋死时,屁股被人踹了一脚。
当然是大波,一大早这货就拾掇得整整齐齐,可谓百年一见。
刚要翻个身,眼皮都没来得及阖上,又是十成功力的一脚。
“你妈来了!”他压着嗓子,却声震屋宇。
草草洗把脸、漱漱口,不等打楼梯上下来,便瞧见母亲坐在琴房的红沙发上,她捧着一杯热水,没有抬头。
大波坐在对面,埋头抠着手机,陈瑶则抱着一把箱琴,兜兜转转,看见我时,歪着嘴眨了眨眼。
母亲问起店面的房租水平,大波笑笑说跟市场里没法比,不然也租不起,完了他站起来,伸个懒腰,说我这个懒货可算起床了。
我埋头揉揉眼,咧嘴笑了笑。
衣服上的血痕当然还在,只是变成了黑色,不知为何,我总想把它们藏起来,哪怕徒劳无功。
陈瑶提议吃早餐去,我也只好跟着去。
大波原本不想去,说他从来不吃早饭,在母亲劝说下,也欣然前往。
他们仨走在前面,讨论着琴行的事,我远远落在后面。
我也不愿这样,却似乎怎么也迈不动脚步,或许是因为这大雪吧。
是的,鹅毛大雪,尽管地上已是厚厚一层,几近没过脚踝。
早饭豆浆油条,大波又去夹了几个肉夹馍,母亲要给钱,他怎么都不要,直到她板起脸来,这货才把钱捏到了手里。
我没啥胃口,右手背还肿了起来,勺子都不好拿。
大波和陈瑶却吃得飞快,屁大功夫就抹抹嘴站起身来,前者说他得看店去,后者说一会儿上课划重点。
不知有意无意,临走陈瑶在我腿上蹭了一下。
抬起头时,她拿着肉夹馍,冲我眨了眨眼。
我突然就有些恼怒,虽然知道不应该,脸还是瞬间涨得通红。
我不晓得她知道多少,不晓得她如何猜测,更不晓得母亲是怎么跟她说的。
隐隐感到那对柔软的目光,我埋着头,誓死也不打算抬起来。
母亲问我胃里好点没,我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