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动,用目光追逐着他们的身影想看看他们住在哪儿。
父女俩挽着手,慢慢走到了船头一侧的一等舱入口。
就要进门时,那个女孩忽然回过头朝我的方向又看了一眼,看到我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又一次有些慌乱地别过了脸,跟着父亲进入了客舱。
由于我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自然囊中羞涩,船票买的也是最便宜的三等舱六人间。
拥挤是拥挤些,不过倒也是干净整洁。
一等舱全部都是单人间,三等舱的船票是进不了一等舱的。
所以想和那女孩进一步认识,目前看来只能另找机会了。
想到这,我不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见甲板上已经基本没有人了,我也向船尾的三等舱口走去。
晚饭时间很快到了。
船上的一等舱有独立的小食堂,二等舱和三等舱的乘客则大多在公用的大食堂就餐。
草草吃了些晚饭,我返回房间准备复习考试。
结果一开门,同舱里的几个旅客正凑在一块打牌赌钱,玩得不亦乐乎。
我嫌船舱内嘈杂,就独自上了甲板。
找到了靠近副桅杆的一张能照到桅灯灯光的长椅坐下,掏出了之前在福州仓前山英国领事馆门口书店买好的一本英文教材,借着昏暗的灯光默默背诵起英文单词来。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夜渐渐深了,甲板上一片寂静没有几个人,唯有耳畔回荡着海浪拍击船舷有节奏的沙沙声。
我正读得入神,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个焦急的女声:
“来人啊,快来人啊!”
我好奇地放下书本循声跑去。
只见不远处的甲板上,一个女孩搀扶着一个男人正艰难地呼救。
一见有人跑近,那个女孩连忙焦急地冲我喊到:
“这位先生,我父亲突然身体不适,请您帮帮我把他送到医务室可以吗?”
我这时已经跑到她身边,和她一起搀扶住了那个男人已经瘫软摇摇欲坠的身体。
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一看,原来却是傍晚时甲板上我身边的那对父女。
只是此刻那个中年男子面色惨白,双眼紧闭,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他额间滴落下来。
事态紧急,我把女孩的父亲一把驮到了背上向船上的医务室疾奔而去。
好在常年进行的体育锻炼让我拥有了一个健壮的身体,那个男人虽重,我背着他勉强也不算费力。
进了医务室,船上的医生还没休息,见此情景连忙让我把那男子平放在病床上,一番按压之后给那中年男子注射了一针药物。
一刻钟之后,病人的情况慢慢稳定下来,脸上也渐渐有了些血色。
那位女孩陪在身边,之前已经急得凤目含泪,哽咽不止,见此情景方才稍稍镇定下来,连声向医生道谢。之后她走到我身边优雅地向我欠了下身子表示感谢,声音里依然带着隐隐约约的哭腔说道:“这位先生……今晚真是太谢谢您了……我父亲一直有这昏厥的老毛病,原以为之前在天津找大夫已经看好了,没想到隔了一年多今天在这船上喝了点酒吹着海风忽然又犯了……幸好遇到了您帮忙,要不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位小姐您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人在旅途难免有些头疼脑热的,令尊没事就好……。”我连忙拱了拱手向她表示不用客气,一抬头,看到她眼波流转、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忽地又涌上心头,顿时又是一阵心动。
女孩和我都不说话,似乎都在绞尽脑汁想要回想起彼此在哪里见过时,医生发了逐客令:
“你们俩先出去吧,医务室太小,人太多空气流通不畅。病人在我这里再躺一会儿,我观察没问题了会叫你们回来带他回客舱休息。”
病床上的男人也对女孩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先出去。
我和女孩一前一后出了医务室到了甲板,两人找了一处船边的栏杆,静静靠着欣赏着星空中的明月和黑夜里岸边星星点点的渔火。
这是一个温柔的凉夜,我和她谁都没有主动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安静了片刻,终归是我这个男子先鼓起勇气打破了沉默:“我看令尊问题不大了,应该一会儿就能回舱休息……你不要太担心。忙了半天……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一阵夜晚的清爽海风吹来,我全身放松下来,看着她娇美的脸庞,想了想忍不住又补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