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西的民宅中。
烛光在杨四阴晴不定的脸庞上飘忽跳跃,令站立在杨四身旁的杜巨心情突然变得很糟糕。
印象中杨四一直是笑眯眯的模样,似乎无论什么困难都不可能使这个矮胖子皱一皱眉。
可是现在,杨四不但双眉紧锁脸带忧色,那种坐立不安失魂落魄的神情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刚死了爹妈的孝子。
“谁?究竟是谁抓走鹰刀?……”“在这种敏感时刻,龙泽秀行为什么会冒险出手狙杀鹰刀?蒙彩衣为什么不阻止?……”
杨四背着双手踱着方步在屋内喃喃自语。
在了解了鹰刀失踪的整个详细经过之后,他便陷入沉思之中。
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数,他明显有一种无法把握命运的无力感。
人算不如天算。
所有的计划都是建立在鹰刀这个关键的人物身上,鹰刀的失踪或者死亡将代表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最令杨四内疚和自责的是,曾经在风散花临死前许下的保护鹰刀的承诺或许将永远无法完成……
不!鹰刀绝不能死!
“杜巨兄,你马上派人出城搜索鹰刀的消息!”很快的,杨四甩开脑中各种各样的疑问,冷静下来,对杜巨说道。
相对来说,鹰刀是否安全才是首先应该确定的,于此相比,其他任何事都要摆在一边。
“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杜巨犹豫道。
杨四摇头道:“时间拖得越久,我们就越难追踪到鹰刀的消息。所以,一定要趁早派人出去搜索。”
杜巨想了想,挥手招来门外的罗进将搜索鹰刀的命令吩咐下去。
那罗进甚是精明干练,没有任何异议便点了点头出门去了。
望着罗进离去的背影,杜巨道:“鹰刀的失踪,对我们的计划是否有什么阻碍?”
杨四默然不语。
过了许久方叹了口气道:“鹰刀本身不过一介江湖浪子,但他是邀月公主楚灵的情郎,这一特殊的身份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没了鹰刀,我们将什么事也做不了……”
杜巨皱眉道:“如此说来,万一鹰刀不幸罹难,那我们岂非白忙一场?”
杨四点了点头,道:“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能听天由命了……唉,希望鹰刀能在蒙彩衣发动对付温家的阴谋之前出现在襄阳,否则的话就太迟了……”突然间,他脑中灵光一闪,道:“对了,习促易不是要鹰刀的资料吗?你便将鹰刀的消息给他好了。有官方和神武军的介入,相信能更快得到鹰刀的行踪……”
杜巨犹豫道:“你们在沈园耍了习促易一记,习促易岂有不怀恨在心的道理?这么做只怕不妥吧?”
杨四叹气道:“两权相害取其轻。鹰刀落在习促易的手中未必会死,但是落在别人手中……总之就目前来说,能多些人去找鹰刀都是好的。”
杜巨点了点头答应一声。
心中却暗忖道:“诚如杨四所说,鹰刀若是落在习促易的手中,死是未必,可活罪定然难免,好在自己不是鹰刀,习促易的军棍也不是打在自己的屁股上,最重要是自己还可以借此机会巴结习促易这手握荆襄一地军政大权的侯爷,自己又何乐不为?”
至此,杨四只觉意兴阑珊无趣之极。
鹰刀失踪之事很快便会传遍襄阳,对此,无论如何也要先给温师仲和南宫渐雪一个交代,以稳住这二人。
若不能将这二人稳住,就只能坐看蒙彩衣入住襄阳了。
一念及此,杨四顿觉如坐针毡,立时起身向杜巨叮咛几句“密切联系”的话,便告辞离去。
杜巨将杨四送至门口,望着杨四渐渐湮没在黑暗中的身影,突然觉得与来时相比,杨四的脚步和身形都沉重了许多。
看来,在找到鹰刀之前,自己这一方面的一切行动都要暂时缓一缓才行啊!
什么买卖都可以做,就是赔本的买卖做不得。
杜巨摸了摸颌下短须,脸上浮现一丝苦笑。
※※※
禅房很干净。
屋角有一张宽大的卧榻,上面铺有两床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