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轻声低语,引来了魏东篱的关注,他此时也为周尹的处境担忧,如果审讯有结果也还好,尽快追回粮食,也能减轻罪名。
可如果审讯结果不理想,那么周尹身为一县长官,是绝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他负手走了过来,“你们俩也看到了事情经过,可有什么想法?”
沈沐想了想,实话肯定是不能说的,那就只能就事论事了,“要调换这么多的粮食,动静绝不会小,外人也不可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行动而毫无所觉。我觉得应该是有内贼伙同作案,一切还需要等周大人审讯出结果了之后才能知道。”
魏东篱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那边周尹的初步审问进行得很快,很多人都说不知道此事,也说不上是什么时候开始被调换的。
他们只说之前黄主薄常来,带来不少好酒好菜,任他们吃喝,好些都喝得不省人事。还有黄主薄一来,特意批准离家远的回去省亲,便是回去一两天也没事。众人都对黄主薄感恩戴德,怎么也不可能怀疑到他身上去更不相信他监守自盗。
“这个黄主薄有很大的问题,本官回去立马将黄主薄抓起来审问。”周尹熬得通红的一双眼满是疲惫。
此事关系重大,不仅牵扯到他将来的仕途,更是牵连到整个凤宁县百姓,怎不让周大人心急如焚?
只一个晚上,周尹就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嘴皮子上也急的满嘴的泡。
周大人要捉拿黄主薄,这事儿自然与陶溪沈沐等人无关,两人便告辞离去。
经过一夜,沈沐与陶溪回到了沈家,一到家便朝着沈老爷的院子而去。
沈老爷看着两人联袂而来,之前僵硬的关系明显缓和了不少。心下很是欣慰。果然小年轻都是这样,闹闹矛盾什么的,用不了多久也就好了。
想想他年轻的时候不也一样?不过嘛,作为男人,就该多包容包容嘛,以前不都是他先低头,哄得夫人高兴了才算完。
所以,此时他以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的对陶溪道:“阿溪啊,不是为父说教,作为男人就应该多多包容忍让自己的夫郎。”
陶溪低着头一副虚心聆听的模样,却不时拿眼角瞟一眼一旁的沈沐,忍不住憋笑。
沈老爷不由感慨,“我知道,你是个好的。可沐儿啊,就跟他娘年轻时一样,任性惯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既然娶了,那就得呵护着。想当初我与你娘……”
“嗯哼!!父亲!”沈沐在一旁,听着父亲越扯越远,加上陶溪一副巴不得看他出糗的样子,不禁脚趾抠地,连忙阻止。
沈老爷这才收住了话头,有些尴尬的笑道:“看看,人老了,提起年轻时候的事就收不住。”
陶溪笑眯眯的道:“父亲这是说的哪里话?您这不是正值壮年,哪有人老之说?”
一句话将沈老爷子捧得笑得合不拢嘴。
最后还是沈沐看不下去了,瞪了陶溪一眼,说道:“父亲,我们今日来是有要事,说这些干什么?”
沈老爷看沈沐已经有了羞赧之意,可不敢将人惹恼了,便从善如流,“好好好,不提这些,说正事,说正事!”
沈沐这才将昨儿个跟着周大人前去粮仓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
沈老爷闻言惊讶万分,“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动官府的东西?不要命了么?这些可都是百姓的救命粮啊。”
“那些黑了心的东西,哪里会管百姓的死活?他们只想着自己的利益。”沈沐忿忿不平的说道。在自己的家人面前,他也没有太多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沈老爷捋着胡须,也有些担忧,“遇到这种事,周大人如何处理?”
“也只能先查清楚情况了,能找回来最好,如果找不回来……”沈沐看了一眼陶溪,顿住了话头。
沈老爷叹息,“如果找不回来,周大人只怕难逃罪责。”
“我也是这样想的,周大人是好官,为民做了不少事实,如果因此获罪,实在是可惜了。”沈沐说道。“如果可以,我想倾力相助。”
“倾力相助?”沈老爷皱眉,他想得更深一层,“我不反对咱们沈家相助一臂之力,不过还是要量力而行才好。”
沈沐自然不会拿沈家的未来开玩笑,点头道:“这个我省得。”说完他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问,“父亲,您查铺子亏空之事,可有查到什么?”
之前沈家二房被赶出沈家,沈沐就要求父亲彻查沈家名下的所有产业,想看看二房插手到底有多深。他前世就知道沈家二房插手沈家产业,从中谋利,许多亏空的产业,都是二房捣鬼,暗度陈仓变成自己的私产。
因着父亲太过相信二叔,根本毫无所觉,直到几年后父亲才有所察觉,可等父亲想要出手整顿之时,早已经无力回天了。
现在,沈沐也不知道二房插手多深了,可他知道,这些事情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只怕早就开始计划渗透了。
他之所以没有自己动手查,而是请父亲出马,还是因为二房出事后,竟有人蠢蠢欲动。不知道是想从中谋利,还是收了什么好处,变着法儿地想要替二房说情。
他听到此事时,还有些怀疑,已经是铁板上钉钉的事,竟还有人说情?真是可笑。
沈沐知道父亲是个重情义之人,二房出事以后,他一直自责愧疚,认为是自己的疏忽,才造成了二房如今的结局。
尽管谁都知道,这件事与父亲无关。可是,当他听到流言蜚语,说二房这事儿只怕是有什么误会,谁会算计人将自己人给算计进去,被算计之人反而毫发无损的?
也有人说沈家主家毕竟人丁单薄,这沈家二房被逐出家门,沈家那么多的产业连个帮忙打理的人都没有。到底是自家人,能有多大仇多大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