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县令大人亲自相邀赴会,夏、胡、陈家几位家主自然非常看重,都是亲自过来的。
当他们看到沈家来的是沈沐时,顿时觉得有些奇怪。沈家主是怎么想的,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就派一个黄毛小子过来?他一个哥儿,真能做主吗?
也有人稍微一联想到前些日子沈家发生的变故,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可是沈家二房一个没留,听说这其中就有沈沐的手笔。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沈沐便不容小觑。沈家二叔也算的上是精明之人了,加上沈沛更是个心思不正的小狐狸,这样的人都栽在了沈沐手里,足以说明什么?
说明了如果不是靠沈老太爷和沈家主,这一切全都是沈沐的策划的话,那么整个沈家就要重新衡量了。
他们浸淫商道几十年,一个个都是狐狸成了精的,自然不会小看了对手。
他们不由在心中暗自盘算起来。
这样重要的场合,沈家主不露面,派沈沐前来,看来沈家主是铁了心要将整个沈家交给沈沐了啊。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个沈沐看来应该好好派人去调查一番了。
沈沐没有将几人在他身上打量的眼神放在心里。他与几人行了一个晚辈礼后便立在一旁,想着今日周大人召集他们前来的目的。
如今沈老爷已经将许多的事务都交由沈沐打理,像沈家粮铺庄子等等。
之前沈家庄子上的水窖在这样干旱的情况下发挥了大用,庄子上的粮食虽然减产了不少,可也不至于颗粒无收。
看其他的地方一片荒芜,沈家庄子上的人不由庆幸,多亏有了公子和姑爷,他们才不至于跟其他人一样去剥树皮挖草根吃。
也是因着沈家庄子上的事情办得好,沈老爷这才欣慰的放心将更多的产业交给沈沐。
而今日,接到周尹的邀请,沈老爷无法前来,便让沈沐代表他出席。
他在之前因着沈家二房之事,他就承诺过要全力以赴相助周大人赈灾。对于此事沈老爷也举双手赞成,索性也将此事全权交给了沈沐。
而沈沐在家中也与父亲商议过此事,今日周大人相邀,想来也是为了赈灾之事。沈家虽别无长物,但在立场上还是要站得住,既然周大人是为了百姓,他们沈家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只是——
他看了另外三人一眼,看这三人的神情态度,也知道这三人定然已经是看出来了周大人请他们来的目的,并且也早就商量好了对策了。
只要这三人联手共同进退,周大人即便身为一县之长,百姓父母官,今日恐怕也很难有收获啊。
如果不能说服这三家赈灾,单凭沈家一家之力,面对整个凤宁县的灾民,只怕也是杯水车薪。
沈沐思绪如飞,想到前世这几家别说赈灾了,便是凤宁县的积谷仓也被他们薅下来不少。后来周大人被朝廷下来的人彻查,其中就有县仓廪经管不严之罪。
沈沐不了解其中细节,只知道是因为后来官府开仓放粮,结果仓廪中的粮食全都是霉变腐烂了的。要知道仓廪中的粮食,都是储粮备荒,年年必须换新粮储存,以备不时之需的。
以周大人一贯的清正廉洁之作风,岂会让这些粮食出问题?他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有人欺上瞒下,偷梁换柱了。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都说是官府从上到下一丘之貉,将县仓廪中的粮食全变卖给了凤宁县的四大商户。然后这些粮商将好的粮食全拿去卖高价,用陈腐霉变的粮食充数。
此事由朝廷派来的钦差彻查,后来调查清楚,周大人对此全然不知情,即便如此,却也因渎职疏忽被定了罪名。
想到这里的沈沐心中一咯噔,他也不知道这件事具体发生在什么时候,此时是否已经发生。无论如何,他都要提醒一下周大人才是,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毫无准备。
没多久,抱着各样心思的几人被差役请进了后衙中。
周尹笑着迎将出来。
他在看到沈沐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之前沈家主对沈沐的看重,他就这么一个哥儿,又是招赘,又是让他接手产业什么的,不就是有意要培养沈沐独当一面吗?想到此,对于沈沐出现在此,他也随即了然了。
沈沐也行礼道:“草民见过周大人,今次父亲接到周大人邀约,本应该亲自前来的。只不过父亲昨日里暑热太过便贪凉了些,今日身子就不太舒服,昏昏沉沉难以起身,便叮嘱由我代父前来。周大人但有吩咐,草民亦能代表沈家替周大人出力。”
他这话不禁说明了情况,更是表明了态度,沈家会与官府周大人共进退。
其余三人闻言,心中冷笑一声,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当即也半真半假或是表忠心,或是大力吹捧。
周大人听在耳中,也知这三人的话不能当真。他们毕竟不像沈家。之前沈家能够将水窖之事提供给官府,还能平价售粮,便足以说明其真心实意。
也好在有了水窖,到底还是有些成效的,只不过时间太过仓促,加上地势限制,整个凤宁县才完成仅仅十之一二。
等灾情过去,他应该全县范围内推广,以备不时之需。
客套话说完,各自落座。
让人上了茶水,周尹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自便。
沈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微皱了眉,这茶水应该是最次等的,苦涩得难以下咽。
果然,陈家主喝了一口,顿时“噗”地吐了出来,好在他反应快,及时用袖子挡住了,一口茶水尽数喷在了衣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