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回来以后。”柳锋明说。
那是他自己烫的,在见到章海宁墓碑的一天之后,他亲手用烟头在自己手腕上按下了两个伤口。
烟对于他,最开始是一种幼稚而无用的自我惩罚,后来却变成了精神慰藉,又或者他本来就是把自我惩罚当做是精神慰藉。
“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他没有余力去解释太多,他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要把一切都向梁煜衡坦白。
况且有些事情根本是不能对他坦白的,他早就决定要把那些秘密带进骨灰盒里。
“好。”梁煜衡顺着他的意思将此事一笔带过,固定绷带缠过手腕,那两个烟疤在他眼前消失。
柳锋明松了一口气,他很难得的要逃避什么事情,但是这个算是一件。
梁煜衡剪断绷带,干脆利落地打了个结,忽然抬起头看着他:“那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他问:“十年之前,那个晚上,你喝醉了吗?”
谁先主动
轻微的疼痛让大脑清醒,过度疼痛人就无法集中注意力。
从手腕上的两个疤忽然跳到十年前的夜,柳锋明脑袋没能跟上:“啊?”
梁煜衡白着一张脸,倒像是自己受伤了似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怕惊了谁:“我们最后见面那次,你还记得吗?”
十年之前的那个元旦,他们分别前最后的时光。
柳锋明想起火锅、鲜花、床和沙发,火热的身体与柔软的唇,梁煜衡的动作温柔而强势,他原本只是贪图一个吻,可是最后却无法抑制地纵容对方予取予求。
一个遥远而美好的梦,梦醒以后,他在晨曦中踏上征程。
而现在梁煜衡旧梦重提,不是在他们一开始见面的时候,而是挑了这么个没头没尾的时间节点。柳锋明难免紧张起来:他想起了什么?他要确认什么?
“记得,”他答,尽量试图让回应轻描淡写:“为什么不记得?”
“好,你记得。”梁煜衡在心里点头:那天喝醉的人果然只有他一个。在他借酒壮胆的时候,柳锋明正怀着满腹心事向他道别。
他几乎不能想象,清醒着的柳锋明到底是以什么心态纵容自己对他——
想到那个字眼,梁煜衡忽然就说不下去,单膝跪在地上仰头看着柳锋明。
办公室里惨白的灯光照得他眼睛发痛,柳锋明垂眼看着梁煜衡,黑色的瞳仁里映出他小小的倒影。
他的瞳孔颜色很深,和他的发色一样黑,像如水的月色,宁静、冷冽,喜怒哀乐一并吞没。因为看不出情绪,时常显得高深莫测、喜怒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