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要关掉的样子,目光瞟过屏幕时却愣住了,沉默几秒,忽然苦笑。
问柳锋明:“你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
“什么?”退烧时的汗液把体力一并带走,柳锋明身子软绵绵得发沉,没想到梁煜衡会在这种关头提出这样的要求。
“有点远,要不就先把你送回家。”梁煜衡又看了他一眼,实际上很不想放柳锋明自己待着。“陵园,今天是我妈的忌日。”
事件提醒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响,他竟给忘了。
好在陵园开到很晚,现在去还来得及看一眼。
但柳锋明脸色晦暗,呼吸里都带着鼻塞和痰音。梁煜衡看了一眼,立刻又改口道:“算了,我每个月都去,讲究哪天有什么所谓。当年她在的时候我们家连生日都不乐意过,她——”
柳锋明却已经扬一扬下巴:“对面的花店还开着。”
昏昏沉沉睡了一天,又在医院里吐过。他唇边下巴上冒了一点青,短刘海软趴趴黏在额头上。侧着脸看向梁煜衡的瞬间,沁着血丝的眼睛里却流露出几分柔软。
梁煜衡心中一动,默默下车。
再回来的时候抱着粉色的雏菊花,他把花束扔到后座,将手里蓝色的塑料物体递给柳锋明:“花店保鲜用的,你先凑合凑合。”
是个冰袋。
念柳锋明在病中,车里空调开得异常大,冷热相交,一层水汽。
柳锋明没多在意,用冰袋压在手背上,水珠聚成股滴在他腿上,渗透布料,冻得他冷不丁哆嗦了一下。
空调的温暖将他沉默地包裹,而冰袋上的冷以一种入侵性的姿态落在他的皮肤上。
就像目前他和梁煜衡的相处状态,一面是润物细无声,一面还动不动一惊一乍的。
这个联想比冰袋更让柳锋明感到一阵恶寒,自从和梁煜衡重逢,他的脑海里似似乎总是浮现出一些奇怪的关联。
他闭上眼睛,让对方的脸在自己眼前物理消失,先是装睡,然后很快就真的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浅,他一直记得自己是坐在车上的,然而没有梦。只是闭着眼睛的时候,格外感觉方向失控,人好像漂浮在什么地方。
无所凭靠——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脑袋就枕在真皮座椅上。
不知过了多久,柳锋明今天第二次,被一阵呕意惊醒。
梁煜衡像是一直防着他晕车,从柳锋明喉结滚动第一下,尚不等他的睁开眼睛,对方已经缓踩油门,让车子慢慢停下来。
车停得及时,这一呕尚且可控,他掩着嘴咳嗽两声,靠在座位上长处一口气。
“对不起,有点闷,我缓缓。”
越是好车密闭性越强,加上高峰期走走停停,他胸口发胀,烧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