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真与破命人有所牵连,戈怒。”
地上冥女楚楚可怜,泪眼婆娑,并不抬头答话,只是垂首沉默盯着身前的金色刻刀,那是她同胞姐姐的办事利器。
在阎四走近时,她急忙仰头动容,噙了半晌的泪终于夺眶而出。
“四小爷……我是被逼无奈……”
看到唯一有可能的救命稻草,她哽咽起来,想要跪步向前去拽阎四衣角。
脖间绞刑杖力道骤起,打落在脖间,将她逼回原处。
判老心中刚正凛然,张口更是威压:“知罪而罪,还想获饶?”
整个九幽都知道,破命人是冥主所不能容忍的乱世势力,她作为冥官勾结阳间歹人,理应不由分说打下十八炼狱。
但念及阎四平日里对戈怒有所偏袒,他下手还是稍微轻上一些。
在场沉默观看这幕的冥官们,都知道戈怒另一重身份,她算得上是四小爷的贴身侍女。
度朔也知道些许。
自打二十多年前来到冥府,她先是兢兢业业辅佐判老,因为能力出众勤快异常,从见习到佐吏、从佐吏到主簿、从主簿到司录、从司录到少府、从少府到正官,仅用十年不到便成为资历最年轻的正式冥官。
而后十年间,看似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法子,轻易笼获这位孩子心性的新任阎神。被四小爷唯一破例,允许上顶楼府邸,接触生死簿石,照看生活起居,操持洒扫事宜。
不论是玲珑敏锐的心思,还是平步青云的机遇,都被不少同级羡煞。
所有冥官都在交接眼神,想看这位阎神如何处置贴身心腹。
衣襟内还揣着她贴心准备的瓜子零嘴,既是最合口味,又是巧手秘制。想到这里,阎四脸色更加阴沉。
他垂眸盯住簌簌落泪的戈怒,少年音色转为严肃压迫的低沉男音,吝啬问出一句。
“你来我冥府,也是早有预谋?”
纤薄的身姿颤动起来,戈怒眼神闪躲,只敢去瞧阎四衣摆,继续抽抽嗒嗒掩盖心虚。
她像往常一般,软声诡辩:“四小爷,不是的,都是家姐她逼我……”
不等听完,心下已了然,耐心忽而全消,阎四寒心闭目,收回不舍视线,再不看那落泪哀求的姿色一眼。
他身形一晃骤然消失,顾自回了顶楼,只留决绝一句荡在大殿。
“判老,听从度朔全权处置。”
一众冥官面面相觑,稀稀拉拉回到各自原位做回本职事务,不敢多语半句。
只剩戈怒止住泪线,停住徒劳白费的哀求,再不伪装温软性情,凄凉大笑起来。
她蓦地仰头,对上度朔毫无怜悯的审判目光,嘴角扯得愈发疯狂,透出自嘲与绝望。
却在下一刻眸光乍狠,欲要匍匐捡拾黄金刻刀自戕。
指尖即将触碰之际,刀身却被凭空出现的黑色水线裹挟,丝缕扯动下消失眼前。
看到黄金刻刀悬在鱼九掌间,度朔勾唇不吝夸赞。
“你倒是眼疾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