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霜反而笑了,很淡定,“首长,如果唐林已经落魄到如此程度,那么他就不是唐林,对于军方,对于地方,也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杜如兵起身离开,并没有带走带来的放在桌上的手铐,似乎是某种最严厉的暗示,他不再说什么,这才是最可怕的。
夏晓霜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表情平静,其实内心也很平静,因为她已经做好了三手准备,绝非只能被动挨打。
岳朵最近越来越感觉到力不从心,按道理唐林不在商唐的这段时间她就是当之无愧的一把手,做起事来也不需要有任何顾忌,可以大展拳脚,可是却越来越累,越来越焦躁。
母亲韩华终于从外地回来,母女俩难得在家里吃顿饭,还是叫的外卖,因为韩华厨艺一般岳朵也没好到哪里去,为了吃好点,只能如此。
两人四菜一汤,重新热好,韩华特意开了一瓶红酒,岳朵知道她又要开始教育了。对于这种刚刚开始不久的政治上的关怀,岳朵即期待又担忧,期待的是隐藏如此之深的母亲终于肯对自己露出本来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多了一个踏实的靠山,毕竟父亲岳中华那边跟她在工作上几乎是零沟通,偶尔发表一下看法也是训斥教育为主,极少有关怀。
“妈妈,我们这个家庭变了,对吧?”岳朵主动倒酒,举起酒杯,停在半空中,等待韩华的反应。
韩华也举起酒杯,意味深长的跟女儿碰了一下,“有些事你越晚知道越好,现在是时候了,所以得和你讲讲,因为你在外面围观,绝非个人私事。”
岳朵安静的听着,今晚她主要是带着耳朵回来,不想争论,只要母亲别对唐林太过分她就能忍,否则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保持好风度。
韩华接着说,“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背后默默辅佐你的父亲,就是外面说的夫人路线,这条路线在华夏国自古就有,而且一直传承至今。关于你的奶奶和你父亲之间的关系,也都是我一直在维护,好在这一次借着奶奶重回九京城定居的由头,他们母子俩也算重归于好,这对我们家是件天大的大事,对你父亲的前途未来,对你的前途未来,都会有质的提升和帮助。所以接下来的时间要把商唐变成你的商唐,吸收唐林做事的优点摒弃他的鲁莽冲动,在你父亲到任中州市委书记以后,政策会大力倾斜,这样你用两到三年时间在商唐做出骄人业绩。然后就得继续往上走了。”
“黄莹就是你的榜样,抛却她和唐林之间的关系不谈,在政治上仕途上她如今已经是天花板的存在,幸好她的老师和奶奶是最好的好友,我们家也期待姬院长能够度过这关,多活一些年月。”
岳朵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因为姬如雪院长向来反对唐林与黄莹的交往,他们的婚礼之所以被破推迟就是因为这位位高权重的老人。
因为唐林的关系她对她也有些了解,但是没想到却是奶奶最好的好友,连用两个好代表属于一生一世的关系,那么这种好对于唐林则是双重灾难,本来姬如雪一个人对付唐林就很艰难了,现在再加上奶奶和爸爸妈妈他们联合绞杀,唐林还能好?
所以她的心情一下子就低沉起来,嘴里最爱吃的烤羊排也味同嚼蜡,但是她没有动声色,而是听韩华继续讲下去。
韩华知道女儿最关注什么,因此话锋一转,“唐林身上有唐林的使命,有自己特殊地位,即便是你父亲想要动他也没那么容易,如果他回来后能够分得清大局,把商唐的主动权和大权都放在你手里,那么自然可以平安无事。”
韩华已经尽量说的委婉些,可越岳朵还是轻轻放下筷子,抬起头,“妈妈,我不理解,唐林一无私心,二跟爸爸并无私仇,为什么非要将他打倒?只为了树立和证明父亲在中州在南河的强势地位吗?”
“我知道这样说很幼稚,但是我站在唐林这边。”
韩华对此并不意外所以语气依然很温柔也很轻柔,“岳朵,我当然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唐林的长处,但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严格来说是他跟眼下商唐的政治体制与官场生态不适合,仅此而已。”
岳朵咬咬牙,“因为他正直大公无私,因为他要做实事,因为一心带领商唐走出贫困走向富裕,所以就成了人人喊打?”
“如果妈妈说的政治生态就是这样,那么好,我还回医院去做我的院长,或者商唐也容不了我,那我就去外省外地找个地方当个普通外科医生,治病救人。”
岳朵说的很认真,因为她真的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唐林离开以后的短暂时间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疲惫,因为她身边的大部分大小官员都在蠢蠢欲动,都在重新谋划规划,仿佛唐林已经被调走处分一般。
同时所有人都开始无限巴结她,让她很不舒服,她不喜欢这样子,不喜欢在省委常委副省长市委书记父亲的庇护下活着和工作,她觉得压抑,压抑的喘不过气来。而且大多数干部又开始恢复之前的迎来送往应付敷衍,给他们布置的任务总有理由借口不去完成。
似乎所有的心思都在用来内部争斗和如何快速升迁上,他们的心思根本不是在做官而是跑官,更多的人开始伪造洪灾地震时期的政绩,开始虚报冒领,开始无所不用其极的贪腐。
岳朵正在开始整顿,与县委副书记洪波一起,她知道洪波已经站在唐林一方,那么他们就是坚定的盟友。
韩华顿了顿,“商唐的官场需要整顿重新洗牌,但是不要着急轻举妄动,等你爸爸回到中州以后跟他上下配合,但是不宜惩罚过重,因为以后你必须还要依仗其中大部分人,记住了吧?”
岳朵彻底没了吃饭的兴趣,她发现眼前的母亲变得陌生而冷血,她想要快速逃离,逃离这个家,逃离商唐,逃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妈妈,我从不是为了当官而当官,我当官是为了做事,为了给老百姓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