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这种相处模式持续了很久,青川的白天是霍华年的,晚上则是秦寒枝的,秦寒枝只要不通宵,都会回来陪青川睡觉,因为青川睡觉喜欢抱人,或许一抱,就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妻子了。
而且,毕竟是双向标记的伴侣,虽然因为青川尚在病中的缘故她们不能亲密,但信息素的疏导,是青川需要的。
在霍华年愈发熟练、愈发用心的照顾下,青川渐渐好起来,然后有一天,她忽然对正在她手心写字的霍华年道:“寒枝,我很开心。”
霍华年抬起头来,见女人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同她道:“你在我手上写字的时候,我总是觉得很幸福。我也很喜欢你跟我说起这个世界,我从来不知道你眼中的世界,是这个样子的,以前,哪怕我们聊上很久,你也很少跟我说这些。我感觉虽然看不到了,可我反而更了解你了。”
霍华年愣住了,她从不知道青川“眼里”的她是这个样子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只是写写字而已,青川居然会说“幸福”。
“寒枝,其实你的嗓子早就好了吧?s级的alpha呢,恢复能力那么强。可是你一直没跟我说,是想陪着我‘生病’吗?还是说,你也喜欢牵着我的手,写字给我呢?其实这样很亲密呢,是吧?这段日子,我有一种在度蜜月的感觉。”
靳青川说了很多,霍华年静静听着,心潮起伏,直到青川缓缓说道:“可是寒枝,照顾我很辛苦吧?尤其是,还要总是这样跟我‘说话’,还要总是喂我吃饭,我现在,什么也做不好了。”
她说着说着,忽然侧过头去,似乎想要擦眼泪,抬手,却碰到了纱布,于是僵住,极力把眼泪憋回去。
霍华年嚯地拉住了她,嘴唇嗡动,想要安慰她,却又什么话都不敢说。
在柔情似水的靳青川面前,在这个她欺骗着也照顾着的姐姐面前,霍华年第一次体会到怯懦的情绪。
靳青川还是忍不住弄湿了纱布,她哽咽着:“寒枝,我要是一直不好,要怎么办呢?如果我一直不能看到这个世界,要怎么办呢?”
霍华年睁大了眼睛,这段日子的相处里,青川一直是平静的,哪怕有些黏人,却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脆弱地哭出来,她猛然发现,原来青川那平静的表象里,还掩藏着这样的痛苦。
霍华年心头腾地起了火,当然不是对青川,而是对那该死的撞到青川的颜料,她拉着青川的手,急急地写道:“你会好的!不可能不好!”
因为过于急促,青川没懂她写的东西,后来她按住焦急,一字一句地写出来,青川才明白,之后,眼泪流的更凶了。
她完全没说“你如果看不到了那我就怎么怎么样”,而是直接告诉青川,她会好的,这种笃定给了青川很大的力量。
青川虽然在哭,但心头的迷雾,却是在随着哭声慢慢消散的。
霍华年不知道,她急坏了,围着青川打转,像只摇尾巴的小狗,拉住青川的手,不停安慰青川,直到女人收住哭声。
然后,霍华年被靳青川抱住了,那一瞬间她浑身都僵住了,但大约是秋日穿太多的关系,青川没发现她不是秦寒枝,只是有点难过:“你瘦了。”
靳青川是比秦寒枝要瘦些,毕竟少年人的身体,还没完全长开。但她们两人现在身形没有太大的差别,因为秦寒枝最近也瘦了,瘦的有点厉害。
会不会被发现呢?霍华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然而没等她脱身,青川就凑过来,大概是想亲她的嘴唇的,其实也找准地方了,但关键时候,霍华年偏了偏头,导致青川一口亲在了她的脸上。
一触即分。
青川无奈地笑起来:“亲歪了,果然看不到还是不方便。真希望能快点好起来呀。”
她终于不再悲叹地说自己好不起来了。
她或许也不是执着于要亲吻嘴唇,更多的是想亲亲她的寒枝,所以亲到了,她便满足了,周身洋溢着“喜欢”的气息,而霍华年被她亲了这一口,哪怕躲开了关键处,却也整个人都傻掉了。
青色窗帘被风一寸寸地抚摸着,轻微舞动,高高的天花板上,灯光亮如白昼,墙上的挂钟指到十点整,机械小鸟发出清脆的鸣声,青川自生病以来作息一直十分规律,所以此时,坐在客厅里的人,只有霍华年。
她在那里呆了许久,脸色苍白着,去天台给秦寒枝打电话:“我不想继续了。”
秦寒枝正伏案办公,闻言,稍稍地偏了偏头,看向外放的手机:“怎么了?”
霍华年想起那个吻,心中刺挠一般,可她即便任性,也知道这不能跟秦寒枝说,便只坚持道:“不想就是不想了。”
秦寒枝揉揉眉心,掩住连日辛劳的疲惫:“华年,我这边就快步入正轨了,你再辛苦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