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个变种人只是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留一块免死金牌,才故意这么跟他们讲的。
谢松原却知道,对方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读过书籍,知道巨蚕蛾幼虫体内的毒性就是有这么悍烈,这个女变种人没有说谎。
而且看对方现下这个架势,分明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谢松原再继续和她扯皮也没有用,眼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答应她。
“一言为定。”谢松原面无表情道,“到时候如果让我发现你反悔,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现在,先把我们脑海中的幻象清除掉。”
姜雅定定地看了谢松原两眼,说:“等一下。”
她现在这幅样子太滑稽,也太笨重了,已经不适合继续行走赶路。
毛虫的身形很快在二人的眼底皱缩变幻,像是一只骤然被人放了水的充水气球,从先前的庞大体形直接缩水成正常的人类大小。
一具瘦弱的女性身体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女人身上的重要部分都被放大形态的黑紫色曼陀罗花瓣和花萼所覆盖遮掩,而那花叶的组织根部竟全像是从女人身上生长出来的一样,和她的肌肤与皮肉无比自然地连接在了一起。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植物变种基因的影响,女人此时的肌肤惨白,从她脖颈处和手腕边延伸出来的青筋都是与曼陀罗花色无异的紫黑色,让她看起来像是某种神话中的邪恶精怪。
这本该是个非常惊心动魄的画面。
只不过可能是这女人刚被蜘蛛无情地噬咬过的原因,即使变回了半个人形,她的身上依旧有着无数个惨烈的血窟窿。
……连从女人的伤口中渗出的血液都变成了紫色。
不是谁都会对要吃了自己的猫的人生出恻隐之心的。
谢松原只对着女人看了一眼,便仿佛没瞧见她身上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一般,公事公办道:“名字。”
“姜雅。”女人恶狠狠地咬牙,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在空中挥了挥手,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两秒后,才语气僵硬,冷冰冰地道:“我已经把播散出去的花粉都收回来了。之前被摄入鼻腔的花粉没有那么快挥发,还会在你们的体内留存一阵子,所以,你们眼前看到的依旧会是现在的幻境景象。这种现象会在大概一刻钟后缓解。”
“知道了。”
谢松原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实感觉周围迷蒙的幻象稍微消散了些——但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这时,青年忽然想起什么,扭头去看另一边的徐峰的情况。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姜雅才是这个二人团队中的老大,徐峰只是一个附属品:
花粉幻境是姜雅的,最能打的也还是姜雅的毛虫形态。
这家伙眼一闭,腿一蹬,不再聒噪作声,谢松原甚至都忘了他的存在。
距离姜雅不到十米远处,那只刚才还神气活现的甲蝇正抽搐着瘫倒在地。
倘若不是他的身躯还在颤动,白袖和谢松原或许都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小蜘蛛们从他的身上爬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跟做错了事的小孩似的,聚成一群,无辜又可怜巴巴地远远看着谢松原。
“虫虫……没有吃虫虫。虫虫晕过去了。”
好像生怕妈妈会责骂它们似的。
谢松原:“……”
他有些无奈道:“没关系。”
谢松原走过去,轻轻踢了地上的徐峰一脚,语气有些不耐烦:“睡着了?别装了,我都已经和你的同伴谈好了,不会杀了你们的,放心吧。”
他还需要带着这两个敌方的累赘赶路,让姜雅赶紧治好白袖身上的伤,清除毒液,哪有时间看对方在这里装死演戏。
谢松原也大抵猜得到徐峰的心态,因此将话都说的很明白。
果不其然。
他话音刚落,地上的甲蝇就闷哼一声,蹬了蹬还翘在空中的苍蝇腿儿,悠悠地转醒了,密密麻麻的苍蝇复眼里充满茫然。
“……”谢松原都懒得说他。
怂包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