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惜后面也跟着周小雨合唱了两首。
一首是周杰伦的《反方向的钟》,另一首是《稻香》。
《稻香》唱完,蒋惜回到小沙发休息,刚坐下手机便嗡嗡震个不停。
蒋惜掏出手机一看,见是周群打来的,她急忙捂住手机往外走。
周末皇k生意兴隆,几乎每间包间都有人,蒋惜穿过走廊,全是鬼哭狼嚎。
红蓝交错的灯光照得地面波荡不平,蒋惜转了半天才找到公共洗手间。
她一头钻进洗手间,站在盥洗池前整了整褶皱的衣服,深深呼了一口气才慢慢按下接听。
电话接通,蒋惜手贴在冰凉的瓷砖,试探性喊了声:“妈?”
那端沉默片刻,突然发问:“你昨晚在哪?”
蒋惜低下头,盯住脚尖,握住手机迟迟不开口。
“你二娘打电话说你大半夜跑出去,她找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找到你。你干嘛去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你二娘都差点报警了。你反了天了?”
“蒋惜,你读个书是给我读的?让你听话不听话。你要换手机,我也答应过年给你买。你要什么我没给你买?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我一天四点半起床干到晚上十一二点,整天累死累活挣点钱,真以为我在外面是耍?”
“你要真不想读就别读了。你爱干嘛干嘛,我懒得管你。”
周群没等蒋惜开口,责备的话便噼里啪啦朝她身上砸来。
蒋惜刚开始还在默默忍受,听到最后眼泪不受控制掉出眼眶。
滴答滴答砸在地板砸出无数个小水花。
隐藏了许多年的委屈、抱怨、不公在此刻如洪水般倾泻出来。
她蹲坐在门口的台阶,无视来往的客人,手掌捂住脸,听着周群一句又一句的重话无声无息掉眼泪。
电话里周群责备的话语还在不停往外冒。
“我都跟你爸商量过年回来给你租个房自己生活。你倒好,这几个月都过不了,给你二娘惹麻烦。你大半夜跑出去人出去找你好几个小时。”
“昨晚你到底跟谁鬼混去了?蒋惜,我花钱让你上学不是让你学坏的。你是要气死我吗?”
“离你那些狐朋狗友远点。别跟他们学坏了。”
蒋惜听到最后一句,胸口陡然起伏跌宕,她喘着粗气,放下手,对着手机不受控制反驳:“我从来没有学坏。”
“我的朋友也不是狐朋狗友。他们才不是你以为的坏学生。要带坏也是我带坏他们。”
吼完,蒋惜紧绷的肩膀骤然塌下,她捧住手机,隐约的哭声逐渐放大。
眼泪鼻涕一齐往下流,蒋惜用手抹了把眼泪,仰起头试图控制住眼泪。
吸了吸鼻子,蒋惜颤着声音质问:“妈,你为什么从来不肯听我说呢?”
“为什么老是听别人的话,从来不听我说呢,为什么他们说什么都是对的,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你难道不知道你女儿是什么人吗?还是说,你从头到尾都觉得我就是个坏孩子,是个不良少女,是个需要人管束教导才能变好的人?“
周群被蒋惜一句又一句的问话问住,碍于面子,她不肯承认她被这几句话糊住,反而变本加厉责问蒋惜:“你不是?你要不是你二娘就不会大半夜打电话过来说你蒋惜不听话,不好管。你跑出去她在后面追你,怎么喊你你都不听。这总不会有假?难不成你二娘还骗我?”
“怎么,我委屈你了,我供你吃供你吃供你上学,你没点感激之情,还跟我这大吼大叫。我养你还不如养条狗。养狗看我回来还知道跟我摇摇尾巴,你呢?你会什么?会和我吵架,会气我?”
蒋惜捂住嘴,蜷缩在墙角,攥紧手机止不住颤抖。
肩膀、腿、手、牙齿都在发颤。
蒋惜死死咬紧唇瓣,咬得牙齿陷入唇肉,她才擦擦眼泪,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用开玩笑的口吻回应:“……那你去养条狗啊。你去养狗,我去死好不好?”
话说完,蒋惜眼泪再次流淌。
那头,周群噼里啪啦摔了一堆,扯着嗓子问:“蒋惜,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
蒋惜俯下身,脑袋贴在膝盖,手指捏住裤腿边缘麻木地摩挲。
她吸了吸鼻子,控制住不停抖动的身体,声线轻缓无力道:“随便吧。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反正你也不会信我。”
电话那头周群气到直喘粗气。
这边,蒋惜肩膀、脑袋靠在冰冷的墙面,双腿伸直,表情麻木而又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