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前。
豆腐磨坊,林家。
林家靠祖祖辈辈传下的做豆腐手艺赚钱,这做赚钱的手艺不外传,附近村子的人想吃豆腐都得来他家买。
林家祖上人丁兴旺,到这代膝下只两个儿子。
老大林大发有些痴呆,今年二十五岁还没成亲。老幺是个病弱的哥儿,今年十九岁,因为想招个倒插门儿的女婿,至今也还没成亲。
林家豆腐生意越做越好,但是两个儿子终身大事始终毫无音讯。
有眼热的村民背后说是林家做生意赚亏心钱,损了阴德遭了报应。
不过大伙儿背后说三道四,表面还笑嘻嘻的,照样约三五村民一起来林家做小工捡豆子。
冬天要过年,是一年中豆腐卖的最好的时候。
这筛豆子很简单,拿一开口竹箕,抓一把豆子放里面,双手把竹箕一抖再倾斜,颗粒饱满的黄豆子就哗哗下滚,留下来的便是干瘪或者发霉的次品。
次品黄豆子一般是用来熬豆油,太差的、发霉的就煮熟给猪吃。鸡是不吃黄豆的。
虽然筛豆子价钱低,但动动手也简单。几个相熟的妇人聚在一起,动动嘴皮子东家长李家短的,一天日子也过的快。
三五个妇人扎堆选豆子,竹箕簸黄豆的清越跳动声,倾倒豆子的沙沙声,家长里短说笑声,各种声音交杂,茅棚里十分热闹。
除了脚冷没什么毛病了。
一角的谷雨把脑袋埋的低低的,也不听旁边的闲话,一心忙活手里的豆子。
不过他脚不冷。
宴绯雪要他出门的时候带个泥火盆,一天要消耗两块木炭。
要不是谷雨选在靠墙角落里,不方便再凑人进去;其他人眼热谷雨的炭火,早就跟着过来烤火了。
不过雪天脚冷,嘴皮子动快些,说说笑笑也就不觉得冷了。
“听说张家媳妇儿挺会来事儿,去河边洗衣服,都要牵着张老大裤腰带走。”
“两口子刚成亲就是腻歪。早上醒了也不起来,就在床上打闹。裘桂芳把早饭煮熟了才叫人起来吃饭呢。”
“唷,裘桂芳那性子什么时候这么会来事儿了。”
“裘桂芳一心要抱孙子,可不得好好伺候着。”
张家老大并不是裘桂芳唯一的儿子,她前头生了两个哥儿一个女儿都被公婆送人了。
多生一个多张嘴还有人头税,养到能帮家里干农活的年纪,又要订亲给别人家。
公婆认为养哥儿都是给别人家养的,裘桂芳前头三个孩子都被送出去了。
而她妯娌一连生了三个儿子,这让裘桂芳更加难堪,时时被公婆磨搓。
裘桂芳自己是没指望了,这辈子就只生出一个儿子。于是就盼着儿媳妇给自己争口气多生孙子。
“裘桂芳就是太要强死要面子了,这人活着怪累的慌。”
“可不是,至今儿还在背后说燕哥儿眼光高,现在长着一张脸蛋挑三拣四,最后把自己给挑剩下咯。”
“裘桂芳还到处说燕哥儿家里穷得吃不起肉。
酒席那天,放鹤和他儿子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一盘卤猪蹄儿还没放桌上,就被抢了四个去。”
那卤猪蹄其实是两个猪蹄被劈成了八分,再辅以卤香干土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