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却不同以往肯听她的,甩开她拉拽的手。
姚贵妃面容失色,又看向太后,跪了过去,“母后这中间许是有误会,儿媳是被冤枉的!”
太后亦扶着额头,闭上了眼,沉沉叹息了一口,“后宫之中安宁与否,全在你这个贵妃的身上,可你手中握着多少权,就有多大遮天的本事。哀家昨日不过说了你几句,你竟然就记恨上要报复哀家。”
姚贵妃心“咚”地一沉,她就知道太后不会善罢甘休,果然是要拿纪良娣小产一事状告宣帝。
宣帝将她紧张的神色看在眼里,“你自己说,昨日发生了何事?”
姚贵妃不敢提起,眼眸含泪的看向宣帝:“圣上是不信妾了。”
到底是枕边人,见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宣帝有些不忍,但太后被宫女砸伤之事却也不可饶恕,便缓了缓语气,“朕只是问你发生了何事,若说出来与你无关,朕才好替你向母后求情。”
姚贵妃一副被逼迫的可怜模样惹得宣帝同情,太后岂会看不出来,她退下众人,起身往外走。
夏嬷嬷忙扶着她:“太后,太医适才说您需要静养,且刚刚喝了药身体乏累,不宜走动了。”
宣帝也不明白太后这般是何意,只见她走到宋南枝的身边,也让她搀扶,“是哀家愧对先帝,保不住他的子孙后代,可怜太子未出世的孩子哀家要替太子去看看纪良娣,然后再去祠堂跪着。”
听见“太子的未出世的孩子”宣帝脸色骤然变了,“母后这是何意?”
太后却并未理会,就这么披散着头发要走去东宫,一副年迈老人的痛苦无奈。
宣帝不敢阻拦太后,沈洲却上前拦住了去路,抓住了宋南枝的手臂,示意她停下,然后躬身对太后道:“皇祖母,您的身子要紧。”
宋南枝也极其配合,一同请求太后:“太后您喝完药先歇着吧,纪良娣那有我看着。”
很快身后的宫人一并跪下请太后回去。
夏嬷嬷却转而向宣帝屈膝:“太后身子乏累,需要安静修养。”
众人很快便退了下去,宣帝心里一直想着太后刚才的话也没心思留下,离开后立即吩咐人查东宫一事。
姚贵妃见宣帝一走,匆忙追上去要解释,奈何宣帝此时并不想见她。
沈洲与宋南枝倒是还留在宁寿宫。太后知道沈洲十有八九又是为了宋南枝才来这看她,心里不免有些气,故意道:“你今日怎么想着进宫来哀家这?”
“孙儿来之前去见了圣上,故而来的晚了一些。”
沈洲一边回着,目光却是一直落在宋南枝的身上。因他这明晃晃的目光实在太过惹眼,宋南枝只好先欠身告退,说要先回东宫。
太后却道:“你今日该出宫了。”
宋南枝请求道:“良娣身子还未好转,还请太后宽容些时日,让我再多留几日。”
“你既不是太医也不是宫里的人,留久了也碍事。何况出了今日之事,你若留下可没人护着你。”
太后在佛堂被倒下的烛台砸倒一事是计划好的,原是太后发现了姚贵妃派人在宁寿宫盯着,那宫女听见太后要去见宣帝,以为是要去告状宣帝纪良娣小产一事,便一路跟着去了佛堂,听见太后与夏嬷嬷在聊纪良娣的事,躲在帐帘后偷听。
那展烛台也在帐帘旁边,是两三米宽长的铜架,上面放数十根蜡烛,不知为何倒下的时候,宋南枝刚好出现了,她将倒下来要砸到太后身上的好几根蜡烛用手挡住了。
宋南枝刚好要来请太后让她多留下几日,撞见了这一幕,她看见了那偷听的宫女,也看见了故意推烛台的夏嬷嬷。听见夏嬷嬷抓住偷听的宫女问罪时,也即可明白了太后的用意,所以也十分的配合了她。
既然烛台砸人一事姚贵妃知道是假的,宋南枝留在宫里必然也会被针对。太后对宋南枝的出手相救,心里也有些动容,所以才说留下碍事,也实没有闲心思再去护着她。
太后又宽慰她:“你放心,纪良娣不会再有事,下去吧。”
说完夏嬷嬷便将人送出了宁寿宫。太后这才又对沈洲说道:“你自幼与太子长大,你们感情是最好的,何故这般无情?那些官员守在你府门口求见,你闭门不出,当真一丝亲情也没有了?”
虽然知道沈洲疏离太子就是为了避嫌,可太子落到被废的境地,朝中亦无一人再肯帮他,沈洲又依旧这般薄情的态度,太后心里觉得十分难受。也是年纪大了,见不得这般亲情崩离。
沈洲并不多言,只应了罪。
太后也只是诉说两句,并没有当真要责怪他什么,执意留下他用午膳,沈洲不好推拒,便也有留下了。
宋南枝并未离开宁寿宫,夏嬷嬷告知她一会儿太后还有事情要嘱咐她,然后又给她好些药膏,说是将烫伤的地方涂抹上,便留她一人在偏殿候着。
原本说好午膳前就要出宫的,太后没有来嘱咐她事情,也未曾派人来送她出宫,她不想干等着,正推门出去。
沈洲刚好寻来,他身后跟着几个宫女,想是给他带路的。
他上前握住宋南枝的手,推起她的袖子,见那烫伤的红痕因适才处理不及时,红痕已经慢慢浮起了一粒一粒的小水泡,低眸说了一句:“你便这般笨吗?”
她适才在这偏殿里这么久,竟然不知道再把手继续泡水里,就这么干坐着。
宋南枝才不理他,“世子来这儿做什么?”她抬眼看了他身后的宫女,几人抬眼正往这儿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