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苏文丽见他应了,便转身想走,但临走前,她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迟疑着回头看了许最一眼。
她问:
“你这次这个同桌不欺负你吧?”
“?”许最微微扬了扬眉梢。
停顿片刻,他答:
“不。”
“那就行。”苏文丽没多说什么,只又提醒一句:
“遇到不好的事情记得要说,告诉老师告诉家长都行,自己处理不了至少让大人帮你解决。我不希望下次来给你开家长会的时候你又悄悄坐到另一个班去,任何原因都不行,除非我同意,听见了吗?”
“嗯。”
苏文丽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这便看着表快步朝学校大门的方向去了。
许最站在原地,等看她走远才转身推开工具房的门,顺便抬手重新拉开了里面的灯。
门板“咔哒”一声合上,许最拨上了里面的反锁,才抬眼看向房间内另一个人。
纪因蓝躺在扫帚堆里,显得有点凌乱。
那堆扫帚是新领的,还没有用过,不脏。他躺在上面,衣摆稍微撩起了一点,露出一截白皙细瘦的腰腹。他的表情还有点茫然,似乎还没有习惯突然暗下又突然亮起的环境。
他微微眯起眼睛,身体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着,唇上还染着点带着水光的红。
许最过去,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捞了起来,又俯身把他抱在怀里。
纪因蓝就着这个半起不起的姿势其实有点难受,但他没推开许最。
他发现,他好像挺喜欢许最的拥抱。
许最抱他时总是很用力,他整个人都贴在他怀里,几乎能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到许最的心跳和呼吸,好像快要被他揉进骨血里。
这样的拥抱很有安全感,纪因蓝有点出神,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突然有点想笑。
他轻轻扬起唇:
“你妈怕我欺负你?”
“嗯。”许最声音很低:
“你听见了?”
“隔音很差。想听不见都难。”
纪因蓝在笑话许最站在门口时跟苏文丽扯的那个谎。
但同时,他心里又有点难受。
刚刚他听到的那种对话,应该在许最和苏文丽之间发生过无数次,几乎已经成了他们的日常,才会一问一答变得那么自然。
对于纪因蓝这么个自在惯了的人来说,真的很难想象许最从小到大过得都是怎样的日子。
明明已经很好很优秀了,却永远无法从大人的口中听到肯定,只能听见他们在一堆好里挑出来的那点不好,只能听见你做得还不够优秀、你还要更努力一点,仿佛一条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纪因蓝其实有一点好奇。
这样的家庭会养出许最这种性格的小孩并不奇怪,但他想不通,他家里为什么还有个跟许最天差地别的许冠。
苏文丽那样强势的母亲,真的忍得了许冠那么嚣张叛逆的孩子吗?
纪因蓝轻轻叹了口气,想不通便不想了,只抬手像哄小孩一般轻轻拍着许最的背:
“委屈了?”
许最似乎微微愣了一下,很快,纪因蓝听见他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之前……你也听见了?”
纪因蓝知道他说的是哪个“之前”,但他还是要问: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