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刀疤脸不同的是,那人结实?矮胖,眼神飘忽,一看就是个心术不正的。
刀疤脸将她赶上车,拾起麻绳又?要给她捆上,沈玉娇带着哭腔怯怯道:“这麻绳捆得手脚都勒出血痕,求壮士好心,夜里就别捆了吧,这荒郊野外?的,我便是逃也不知往哪里逃啊。”
刀疤脸见她手腕脚踝处果?然勒出红痕,却不为所动,继续给她捆上:“别这么多废话!”
待捆好了,抬手将她往里一推,“哐当”又?将马车门锁上。
沈玉娇心下一怔,这个刀疤脸警惕性?实?在太高,怕是不好逃。
不过他倒没堵她的嘴,想来是觉得这四下无人,堵不堵嘴也没关系。
竖着耳朵听了会儿车外?动静,见他们二人烧火做饭去了,沈玉娇压低声音,将她看到的情况与车内小娘子们说了,又?将寻找北极星的办法?与她们细细说了。
那大眼睛小娘子名唤阿念,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我阿爹活着的时候也教过我。”
其他几人不知道,沈玉娇轻声宽慰:“没事,待会儿你们醒来,轮流说要方便,正好借机出去看一看。且我们人多,轮一圈,估计他们也会烦,若是懒得落锁,我们就有一线生机。”
稍顿,她又?添补一句:“一定要哭,在他们面前?哭,要多害怕就有多害怕,直把他们说烦了,呵斥你了,你再住嘴。那刀疤脸严谨些,胖子瞧着倒松懈些,若一直是他过来照应,那就再好不过。”
她这么一说,另五个小娘子心里也有了数。
接下来每隔半个时辰,马车就“哐哐哐”响起撞击声,小娘子们哭哭啼啼说着要方便、要喝水、肚子饿。
胖子和刀疤脸轮着过来开门,开了不到三回?,就有些不耐烦了。
待到第四次,胖子过来开门,忍不住埋怨刀疤脸:“她们都捆着,跑也跑不掉,且大晚上的,鬼影子都没一个,你也不必每次都落锁,明早出发再锁不就成了!”
刀疤脸吃饱喝足,抱着刀倚着石头睡,也觉得这车小娘们屁事多,闭着眼睛回?道:“那我不管了,我眯一会儿,上半夜你盯着,我值下半夜。”
胖子见他这样说,等第四个小娘子上了车,只?“哐当”把车门一合,便不再落锁。
黑暗中,小娘子们没听到落锁声,皆欣喜地长?舒口气。
待到那胖子走远,沈玉娇才?低声确认:“你们方才?可都寻到了北极星的方向?”
“嗯,我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那颗星特别亮!”
“好,记着上北下南,左西右东。长?安就在西边,沿着西一直走,便是回?家的路。”
见她们一个个信心满满,沈玉娇迟疑着,又?泼了盆冷水:“最好的结果?,便是我们几人一路逃。但若是被发现了……”
她咬了咬唇,“跑,四散着跑。他们只?有两人,不可能同时追六个方向。先跑远了,确定他们没追上来,再往西边跑。谁先到驿站,或是城镇,便去报官。他们的头目是个叫秋婆的……”
沈玉娇将她能考虑的细节,与她们细细叮嘱了一遍。
小娘子们也听得极认真,并握拳道:“便是死?在野外?,也比卖到那种污糟地方被人糟蹋强!”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玉娇闻言,沉吟道:“不,得活着,无论如何都得活着。”
车厢里一片漆黑,她的眸中却似亮起灼灼火光:“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但活着,哪怕是苟活,仍有一丝希望。便是深陷泥淖,活着能做的事,总比死?人多。”
“活着能逃,能报仇,哪怕希望缥缈,也有希望。”
“死?了,便只?能是死?了,阎王爷也不会插手人间事。”
车厢里一时静了下来。
沈玉娇也知对这些涉世未深的小娘子来说,贞洁大过天,然经历过几番生死?,她愈发觉得生命可贵。
无论如何,都要活着。
错的不是她们,脏的也不是她们,那些幕后害人的,才?是真正的肮脏。
夜渐渐深了,马车外?除了偶尔几声凄厉的夜枭鸣叫,再无其他动静。
沈玉娇悄悄将手脚绳索解开,又?趴在门边静听片刻,估摸着那俩人应当都在歇息,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推开车门。
动作?很轻、很缓,也不敢下车,而是趴在车里,往门下探出半个脑袋。
只?见那堆起的火堆处,刀疤脸抱着刀,仰着脸呼呼沉睡。那胖子坐在火堆旁,耷拉着眼皮,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也困得不轻。
沈玉娇心跳不禁加快。
她忙缩回?脑袋,与车里几人道:“他们都睡着了,快些解绳索,动作?轻点,别急,一个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