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份怅然很快也压下,她抱着孩子回去,心下宽慰着自己?,不就?是十日?。
日?子一天天过起来很快的-
不知不觉,三日?过去。
这三日?沈玉娇都?待在府中,算账逗娃,看书绣花,除了晚上用膳与夜里独眠时,身侧空落落的,感觉缺了什么,日?子也算得上平淡安逸。
裴瑕离府的第四天,是个暖阳高照的大晴天。
天空瓦蓝,云朵洁白,微风不燥,无比舒适,这样的天气若继续宅在府中,倒显得辜负天公了。
就?在沈玉娇思索着,是带着棣哥儿去外祖母那儿串门子,还是去勇威候府姨母家拜访,嫁去王家的五娘子裴漪登了门,并带来一个消息——
三娘子裴彤病逝了。
“是五日?前的事,我母亲给我寄的信上说的。我寻思着六兄去了骊山冬狩,阿嫂这边应当?还不知这事。”
沈玉娇哑然。
她的确不知。
自打搬来长?安,洛阳旧邸与闻喜老?宅的消息,都?是直接送到裴瑕手上。
裴瑕知道她不想与那边太多牵扯,是以偶尔拣一两?件事与她说,凡是他觉着可能会叫她心烦的事,只要她不主动打听,一概传不到她耳中。
这算是夫妻之间的一个默契。
但裴漪不知这个默契,她只知沈玉娇是裴氏宗妇,又是长?房嫡媳,府中庶妹病逝这样的事,自是要与她说一声的。
且裴漪出嫁前,裴三爷和裴三夫人私下也与她透露过,裴彤之所以被?打发去庄子,皆因她起了坏心眼坑害长?嫂。
裴漪想,如今裴彤不得善终,于沈玉娇来说应当?是件大快人心的喜讯。
但面前温婉端庄的年轻妇人并未显露半分痛快喜色,她只垂着眼睫怔愣片刻,而?后?轻轻点了下头:“知道了。”
就?这样么?
裴漪微诧,若非知道爹娘不会诓她,她都?怀疑裴彤是否是阿嫂的仇人了。
倘若沈玉娇能听到裴漪的心声,大抵会答一声,是仇人。
但大仇得报,并无多少快意?——
刹那间,心里是痛快了。
可痛快之后?呢?已造成的伤害无法磨灭,报仇的意?义?,也只是求一个心里的公道。
何况她早知晓裴彤的下场,现下听到,内心并无太多波澜,唯有一种尘埃落地之感。
哦,总算到这一日?了。
“她的丧事,府中自有人操持,不必我们操心。”
沈玉娇端起茶盏浅啜一口,又语重心长?看向裴漪:“倒是你,这些时日?,不要太悲,也不要太喜。”
裴漪微怔,而?后?轻垂眉眼:“阿嫂,我知道的。”
大抵在长?安太过孤单,裴漪对这位温柔和气的嫂子也生出几分亲近依赖,如今四下没人,她也说了句掏心窝子的话:“其实?当?初,知晓这门婚事落在我头上,我不愿嫁的。”
从前王焕闻去闻喜,裴漪见过王焕闻与裴彤相处时的模样,年少慕艾,裴彤明艳张扬,比她这恬静寡淡的性子,实?在讨喜得多。
“但我爹娘都?说这是一门难得的好亲事,若是错过,我要后?悔一辈子。”
裴漪眼底闪过一抹迷惘,讷讷道:“他们总不会害我。”
婚嫁之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哪怕她有所顾虑,但还是得听从父母的安排,欢欢喜喜顶下裴彤的婚事,嫁到这长?安城来。
沈玉娇看着裴漪年轻娇嫩的脸庞,恍惚间,好似看到几分从前的自己?。
或者?说,还有无数个,像她们这样养在深闺、盲婚哑嫁的小娘子。
是否情投意?合,不重要,是否门当?户对,最?重要。
反正日?久天长?,总能培养出几分情,至于是男女之爱,还是习惯亲情,并无所谓。
“如今都?嫁过来了,还想这么多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