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黑铁骑的战马,都是用从西羌运来的上等马和大周的马交丨配后,选出的良马。所以黑铁骑才个个战力惊人,说他们能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都不夸张。
当然,这跟黑铁骑用的都是重甲,士兵同样英勇强壮有关。但不可否认,马匹的强壮同样重要。
周恺等人没见过黑铁骑,但见过西羌马和大周马交丨配后的良种后代,说实话,确实比他们所见过的骏马都强壮,但仍不如面前这些马。
“这、这莫不是直接从西羌运来的马?”
周恺等人一时激动无比,他们都是武将,自然明白战马的重要性。就连伊浔,看到这些骏马,都忍不住眼睛微亮。
李禅秀看着围栏中的骏马,同样目光满意。
虽然西羌产骏马,但数量实则有限,陆骘能弄回近千匹,绝不容易,肯定不是随便花点钱就能买到。
陆骘见他满意,也含笑道:“按约定,这些马有一半归沈公子。说起来,此次能如此顺利,多亏沈公子之前那番话。西羌正缺盐,我们盐运到的及时,加上途中遇到你说的那位孙神医,他帮西羌人发现缺盐的病症,又解决了一些疫病,西羌国王十分感激,这才额外又送我们一些战马。”
李禅秀闻言惊喜:“你们果真遇到师……遇到那位游医了?”
陆骘点头说“是”,但又遗憾道:“不过孙神医还想在西羌游历一番,此次并没跟我们一起回来。”
李禅秀闻言微怔,继而失笑,了然道:“他安全就好。”
说罢,两边就开始分马。陆骘十分慷慨,让李禅秀他们随便挑,剩下的留给自己就行。
周恺等人一听,不由都摩拳擦掌,颇有些迫不及待。
选好马后,李禅秀等人急着赶路,也不停留。
陆骘担心他们只有一百来人,万一遇到流匪乱兵,恐怕护不住这些好马,于是问:“不知沈公子这是要去哪?若路途远的话,陆某可派一些人,帮忙护送。”
李禅秀刚翻身上马,闻言沉吟。
他勒紧手中缰绳,几经思索,终于不再犹豫,开口问:“陆公子,之前宣平说,你们已经被一名杨姓军官盯上,此后行事恐需低调,不知接下来,你们可有什么打算?”
陆骘闻言微怔,这件事,他刚回来那天就听宣平说了。
既然被盯上,自然要赶紧转移,尽快离开这里。事实上,若不是需要将马交给李禅秀,他可能昨天就已经安排众人离开。
不过……“沈姑娘”这般说话方式,令他十分熟悉,不禁又想起此前被招安,以及在酒楼商谈时的情形。
他顿时会意,笑了笑道:“沈公子可是有什么好建议?”
李禅秀不禁也笑,觉得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于是也不再遮掩,大方招揽道:“若陆公子没有想去的地方,不如与我一同前往西南,投靠刚在那起兵的太子殿下如何?”
第92章
李禅秀话音刚落,在场众人都愣住。周恺更是难掩惊讶,余光悄悄看他。
李禅秀面色不变,目光一直含笑看向陆骘。
此前他一直犹豫,要不要招揽陆骘。一是他之前没恢复身份,想招揽对方,有些话却无法明说;二是此前他和陆骘交情还没这么深;三是陆骘的目标是攻打胡人,收回北地。如今西北并未像梦中那样沦陷,对方去西南的话,短时间内,应当不会有机会攻打胡人,这与陆骘的目标相悖,对方恐怕不能同意。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眼下他身份已经恢复,可以大方招揽;二来,他和陆骘合作这么久,也算交情不浅;三来,西北没乱,朝廷没发布招募令,陆骘就算有心想收复北地,一时也难有机会。
事实上,若是贩私盐的事没被发现,李禅秀也不会开口。但眼下,贩盐一事被边军察觉,陆骘等人无处可去,岂不正可以被说动?
最重要的是,现在各地都有流民起事,朝廷疲于应对,李禅秀猜测,朝廷早晚还会像梦中那样,发布诏令,允许各地自行募兵,帮忙平叛。
但等到那时,陆骘就和梦中一样,名义上归顺朝廷了。以后他们西南义军跟朝廷对上,岂不多一个劲敌?
当然,以陆骘的品行,以及他和陆骘的交情,他相信对方会尽量避免与他敌对,甚至不攻打他。但西南义军又不是只有他一人,陆骘不对上他,却有对上其他人的可能。
最重要的是,这样一位厉害的将领,他为何不拉拢,反倒让给梁王父子?
梦中那位新帝,如今的梁王世子,在后来明明有裴椹、陆骘两位为朝廷挡住胡人铁蹄的砥柱名将,却都不善用。尤其陆骘,因他是从北地来的,不属于任何派系,又战功赫赫,便被朝中各方势力猜忌和倾轧,掣肘他北伐,试图削他兵权,最终导致他抱憾病逝。
既如此——
李禅秀目光清正,看向陆骘,诚恳道:“我知陆公子毕生愿望是收复失地,然而现今长安宫里的那位沉迷权术平衡,任由党派和世家争斗,并无北伐的雄心。无论你留在雍州,还是前往其他地方,一时半会儿恐怕都没机会北上攻打胡人。且近年各地灾害不断,官员却欺瞒不报,致使民变四起,朝廷渐失人心,宫中那位已不是明主。
“反倒太子李玹,早年就有仁善贤明的美名,代天子巡视西南时,更抚教万民,治理一方,颇受百姓爱戴。如今他刚起事,虽实力薄弱,但有西南民心所向,早晚能成大事。且他胸怀大志,痛惜国土分裂,日后定会挥师北伐,收复当年太祖为大周打下的领土。”
说到最后,他目光尤为明亮,语气更难掩坚定。
一旁,周恺等一直忠于太子的人都不禁被感染,眼眶发热,恨不能当场喊一句“太子千岁,小殿下千岁,大周永盛”!
陆骘和宣平也被这番话镇住,但更多震惊于李禅秀的大胆。
宣平尤其恍惚,心想:沈姑……沈公子可真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