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禅秀理解,裴二现在毕竟是千夫长,以后还可能是校尉、将军。当一名好将领,除了要会用兵,也要爱兵。
他点点头:“那你去忙吧,我先帮这几名伤兵处理一下伤口。”
裴椹:“……”
李禅秀说完,就低头继续帮一名伤兵清洗伤口,接着上药、包扎……忙完直起身,刚要擦拭额头时,忽然发觉身旁仍站着高大身影。
裴椹反应过来时,已经抬起手要帮他擦额上细汗,只是抬手后才想起自己穿着甲衣,手腕处是冷硬皮革,只得收回手,在身上摸了摸,想找块干净的布巾。
李禅秀见他仍站在旁边,被吓一跳,奇怪问:“不是要看望伤兵?你怎么还在这?”
裴椹:“……”
他找半天,也没找到块像样的布巾,而李禅秀这时已经擦过汗。
他微微放下手,心中不知为何遗憾,余光看向刚才被李禅秀处理伤口的士兵,才说:“正好要看望他。”
接着便语调平直,慰问伤兵:“伤好些没?在这里吃的如何?好好养伤,有什么难处尽管说……”
被慰问的伤兵一脸茫然,自己不是裴千夫长手下的兵啊。
李禅秀暗暗摇头,接着往里走,给另一位伤兵处理。
没一会儿,高大身影又走过来。
李禅秀无奈转身,维持半蹲着的姿势,微微仰起脸,逆着光问:“你是不是有事?”
裴椹顺着光线,目光落在他素净白皙的面容,明显怔了一下,半晌才轻咳道:“没有,就是……不是让你在药房休息?怎么又来伤兵营了?”
李禅秀摇头,转回身道:“伤兵的伤要及时处理。”
裴椹蹙了蹙眉,据他所知,妻子这些天一直忙着照顾伤兵,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没什么休息时间,难怪他昨晚抱着对方时,感觉对方又瘦了。
“我来吧。”他忽然接过李禅秀手中的活道。
李禅秀一愣,看着他要给伤兵处理伤口的架势,迟疑道:“你……能行吗?”
裴椹:“能。”
只是清理伤口和换药、包扎,又不需要他缝合,从军打仗这么多年,哪可能这点事都做不了?
李禅秀闻言点头:“那我去帮另外几个伤兵缝合。”
裴椹:“嗯。”早忙完早回家。
半刻钟后——
“嗷——!千夫长,那是烈酒,您轻点往伤口上倒!”
“嘶!疼疼,千夫长,还是我自己包扎吧。”
裴椹:“安静!”
这点疼也穷叫唤,没出息!
转头再看下一个——
对方一见他看过来,立刻往床里缩,干笑道:“那什么,裴二兄弟,我伤不重,就不需要换药了。”
裴椹皱眉,很快认出他:“陈青?你腿伤还没好?”这都在伤兵营住多久了?
陈青一听立刻苦脸:“哪能呢?这不刚好就赶上胡人来攻,昨天在城墙上又被一刀划到胸口。”
裴椹拧眉,胸口受伤还让他妻子帮忙换药?缝合就算了,换药完全可以让别人来。
“躺好,别乱动。”他面无表情上前。
陈青惊恐:“别别,我今天不换药,等明天胡郎中回来再帮我换,要不让胡圆儿来也行嗷——疼疼疼!”
李禅秀忽然听见一阵杀猪般的惨叫,缝线的手差点轻颤一下。
不过有裴椹帮忙,今天确实很快就帮伤兵处理好了伤口。
离开时,伤兵们都感动不已,纷纷夸赞裴二不愧是跟他们一起住过伤兵营,从底层爬上去的千夫长,升了后仍不忘兄弟,不骄不躁,体恤下属,视他们这些伤兵如亲人,不仅亲自来看望,还嘘寒问暖,帮忙换药,就是……如果明天能别再来就更好了!
李禅秀和裴椹一起离开,药箱被裴椹拎着,他呵了呵被冻得有些冷的双手,转头,双眸微弯:“今天谢谢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