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谅怅然若失,摘下手套,嫌弃地把手指上的残油擦干净。轻蔑地觉得大城市也就那样。
五十块一斤的小龙虾对乔谅来说已经很贵,这还是哥哥攒给他的生活费,乔谅花这笔钱还微微下了决心。
可他的同学们吃生的三文鱼、虾、章鱼,一顿十几万眼也不眨。
对两千块一个人的omakase司空见惯,甚至不屑,觉得只有立人设的精致网红才会去吃。对乔谅说,你不要去吃,配不上你,也就那样。
出去玩住的是十万五一晚的酒店。
高处的风光真好,遍览全城灯光,世界臣服脚下。同学端着香槟,搂着乔谅的肩膀和他碰杯。
乔谅觉得香槟的口感也就那样,昏昏欲睡,根本无心察觉这样恶心的距离。
他脑子很清醒,在计算,他的睡眠时间是七个小时。也就是他只是睡觉,一分钟就要花掉二百五。
乔谅撑着窗户,手指的雾气在玻璃上晕开。他那时候就浑浑噩噩想,总有一天,这样的地方他一年要住他个三百六十五天。
酒店有免费的spa,电竞区,专属的酒店管家,出行旅游酒店会派车。
同学对这样华丽到无可指摘的酒店并不满意,觉得酒店服务如何落后,连智能机器人都不是最新款,对待客人服务态度应该更恭敬、自助的海鲜不是当天空运。
对乔谅说,踩雷了。下次不要来。
乔谅一声不吭。
他维持自己的世外清冷人设,装得对一切不在乎。
却在怨愤,在发笑,在想这样的同学竟然更想追求不被束缚的自由;在想他迟早会成为这个世界的有钱人之一。
他也在学习。
学有钱人对华丽的地方是怎样的态度。越有钱越容易贪心,只有穷鬼才懂知足。
同学还带乔谅去坐游轮。
在豪横装潢和叫人晕厥的海浪中,在全是有钱人豪掷千万的赌场,握着乔谅发冷的手,推下足足半人高的金色筹码,告诉他,“玩吧。不管你是庄家闲家,这些筹码下去,那群人都是输家。”
在大城市里,在权钱裹挟的浪潮里,在数不清的诱惑里,一扇门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对乔谅打开。
乔谅心里的野火烧得很旺。
他一无所有,不甘心。
因此,有一个明星朋友对乔谅来说,勉强算有面子的事情。
他开始经常给沉阳打电话。
沉阳名气大了,傲气了,总是说,“我是你的什么社交名片吗乔谅,我很忙我在拍广告,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秒回你。”
但乔谅的电话,他还是接的很快。
响铃在三声之内就会被接通。一接通就在亲亲密密地喊宝宝,说对啊和阿谅是好朋友。
乔谅讨厌这种恶心称呼。
但沉阳知道在这时候这么喊,乔谅是不会拒绝的。
没错,乔谅不喜欢他,甚至觉得他这样成绩稀烂打架斗殴的坏狗东西,怎么有这样好的发展。
但他就算这样看不起沉阳,也还是和他保持联系。
不知道是想用沉阳装一装自己的人设,还是想从沉阳身上窥见和自己同样的穷酸经历,用以警醒自己。
——直到他发现沉阳原来很穷。
沉阳当然很穷。
有时候他看一眼银行卡都心酸。上午刚交了房租,现在里面只有五百零十三块九毛二。
桌面上的梅菜扣肉盖饭刚扒了两口,想起乔谅说他今天下午和同学吃的omakase。沉阳文盲蠢狗,听不懂,只觉得一串英文从乔谅嘴里,舌尖唇齿一碰说起来就很性冷淡。回神感觉很贵,上网一搜,好像是日料。最低也要520一位,这叫高性价比。
沉阳那时候还欠公司两百万。
选秀的时候资源、服装、舞台造景、制作费,歌曲版权,公司全权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