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又宁心底冷笑,微微畅意。
自安又宁隐疾再次发作,他便与鹤行允达成了勿用言说的默契。每当他觉得自己忍不住渴望时,都会去寻鹤行允的拥抱予以安慰。
找鹤行允的次数多了自然无法隐瞒,阖宫皆知。
只不过外人皆不知缘由,只道是二人关系好罢了,此事却瞒不过谢昙。
那日安又宁失控如坠落的蝶跌入谢昙怀中,谢昙就算猜也知是他隐疾犯了,谢昙方要动作,安又宁就已意识回笼,立刻便意识到谢昙想像前世那样予他安抚,他却不愿再暴露自己的脆弱之处,登时惊慌失措的将谢昙一把推开,逃也似的回了霁云苑。
谢昙何等聪明,自那日后他频频登门岚骧榭,谢昙自然能猜出发生何事。
谢昙的性子果然不能忍受。
谢昙尝试阻拦。
安又宁却看着他的眼睛,笑道:“寻你?是还想像前世一般,只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渴望,欣赏我的丑态百出吗?”
谢昙脸上血色登时褪尽。
深刻的了解是把双刃剑,作为武器,能让人专挑柔软痛处,一击毙命。
自那以后,谢昙愈加沉默,却在安又宁去岚骧榭过于频繁之时,忍不住登门抢人。
譬如今日。
安又宁终于有点不耐烦的问他:“你到底找我何事?”
谢昙却垂下眼睫,片刻才道:“你今日未来寻我。”
安又宁道:“我不是让人把端午节礼一早就送去了,”他继而意识到自己一贯半真半假的伪装态度,违心道,“还是我特意挑的香囊,驱五毒保平安的,你不满意?”
安又宁送谢昙的香囊布料细腻,边缘针脚细密,一看就是名铺出品,其内端午应景药材自然也是名铺统一盛放,驱五毒效果自然不差——这节礼挑不出什么毛病,却也谈不上用心。
谢昙眼神暗了暗,注意到方才鹤行允腰间香囊与他大不相同,未曾再度接话,也不说满意与否,良久,只慢吞吞又道:“甜糕吃完了。”
这可是正经事。
安又宁一愣,心下不耐散去了些,他又仔细观察了一眼谢昙神色,没有察觉到对方有什么异常之后,才神色轻缓,转身就走:“你早说呀,我昨日正好又做了些出来,正准备给你送过去呢!”
谢昙随着安又宁入了霁云苑。
廊下斗草的两个小侍早已不知跑去哪里闲顽,霁云苑静悄悄的,伴随着初蝉微鸣,傍晚暖风,光线晦暗下令人熏熏然欲睡。
春信掌了灯。
红豆甜糕早已装入了三层攒盒,确实是要拎出送人的模样,非常符合安又宁一贯风雨无阻将糕点送入隐水居的作风。
自谢昙从蜃境中出来,安又宁的红豆甜糕便未曾断过一日。按理来说,就算一个人再喜欢吃一样食物,若日日吃,用不上一个月,便会腻了,弃而不食。
谢昙却不曾。
他日日食用,却从未表现出一丝半点不耐腻味之意。
本来安又宁还想着若谢昙不愿,他再寻别的吃食给他,如今看来倒很是省了心。
安又宁打开案几上三层攒盒的顶盖,将一碟红豆甜糕端了出来:“用过晚膳不曾?”
谢昙沉默着轻轻摇了头。
安又宁便道:“那正好,你先垫垫肚子,”接着便唤春信,一副关切的模样,“快去安排一下!”
春信立刻心领神会的退下了,显见已不是一回两回了。
防风就忍不住上前对谢昙道:“主上,还是……还是回隐水居用膳罢。”
谢昙默然不语,只慢吞吞的伸指拈了一颗红豆甜糕,放入口中,慢慢嚼着。
安又宁便作势冲防风龇牙:“怎么?你怕我毒死你们城主啊?”
防风隐下一言难尽的神色,躬身致歉:“属下不敢。”
膳食上来了,果然又是一桌谢昙不喜又能让他过敏的菜。
防风十分不解。
他觉得安公子的态度十分古怪,安公子与主上相认,别人不清楚,他日日追随主上,自然就发现了蹊跷。
安公子对主上的态度十分暧昧,总是忽冷忽热的,行为上也总是十分矛盾,方惹了主上,下一次见面却又撩拨,主上方要高兴,却又一盆冷水下来,令人十分不知所措……他作为一个外人,心都被安公子搞的忽上忽下的,十分难受,更别提主上了。